七月七日
看这日期,沈奚猜到,他定没来得及收到信,就已经动身。
她内心失落,将棉被裹住身子,脸埋在枕头里。
褶层里消毒药水味道挥之不去。
他去英国,是为生意还是为什?还是有什红颜知己在异国等候?思绪旦到这里,越想越离谱。饥肠辘辘,满脑子他要在英国娶妻生子念头,沈奚再躺不住,翻身下床,勉强算是穿戴整齐,下楼。
这夜她在灯光下,翻看着自己生物学笔记到快天亮,终于从笔记本下抽出早备好信纸,给他写封信。这是她头次提及“今后”二字,想是内心惧怕,怕他会说“后会无期”,或是“不宜再见”字眼,她遮遮掩掩,写满三张纸也没说明白这封信主旨。
这回信寄出去,她又从夏盼到冬。
这晚,婉风和顾义仁都受邀去基督教家庭聚会。她和陈蔺观切磋血管缝合术,转眼天亮回到家,倒头就睡。再醒来已是黄昏。
他信被当作礼物放在地毯上。
这看到不要紧,沈奚人连着棉被滚下床,狼狈地抱着信和被子爬回去。
是每每得到珍贵资料,两人都算得清楚,锱铢必较。
陈蔺观家境贫寒,钱大多是由沈奚来出。有时钱用得多,沈奚也会抱怨,昔日在烟馆有无人领回去烟鬼尸体,真是活活浪费。所有花费她都会记在账上,让陈蔺观记得日后要救活多少中国人,为傅侗文积福。
婉风觉得沈奚学得过于疯魔,会想办法将她绑出去,听歌剧,看电影,她对这些并不十分有兴致。后来她迷上心脏,可能教她人在这个学校却没有。
教授也说,血液汩汩而出,心脏无法停跳,在如此情况下手术,难度极大。
“上世纪有人说,在心脏上做手术,是对外科艺术亵渎。谁敢这做,那定会身败名裂,”教授在课堂上笑着,摊开手,“可已经有人开始成功,坚冰已经破除,们会找到那条通往心脏航路。”
“必须马上吃点东西,吃点中国人该吃。”
沈奚三步并作两步,从楼上连跑带跳地下来,前脚刚落到地板上,就看到客厅里坐着人。
床头柜抽屉底层,放着专门裁信封刀片,今年快过去,才算用上这次。
她小心裁开信封,抽出纸,依旧是三折。
心跳得急,手却慢,打开纸,又是寥寥两三句:
不日将启程去英国,归期不详。至于你学费,无须挂心,可供你到无书可读之日。匆杂书复,见谅。
傅侗文
大家笑,对未来信心满满。
等到第三年,她顺利完成预定课业。
教授问她,是否准备继续读下去?若她止步于此,在专业上很是可惜。
她举棋不定。
傅侗文从未说过对她未来安排。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