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偏过身子来,也上床。长裤布料从她脚面上滑过去。她脚趾头被刺激,蜷起来,下意识地、局促地只有个念头冒出来,去拿另个枕头,拿另个……
黑胶唱片滋滋转动,里头人咿咿呀呀地唱起来,是这句:“好比鱼儿吞钩线,好比波浪中失舵舟船——”
“听着没有?”他低声问,“三哥……好比是鱼儿吞钩线。央央,是不是?”
她觉得脑后硬,是顶在墙壁上,眼见着他人过来。湿热触感,真实落到嘴唇上。他不急不忙地将她嘴唇吃进去,会含着,咬着,会又小口小口地吮着。这样湿漉漉亲吻,像被他突然推下深海,失重,无力地沉下……
没氧气,眼前都是水。
他们两个像置身在很嘈杂马路上,好似四周都围着人。多少双眼看着他们似。
“昨日唱到哪里?还记着吗?”他问。
“好比哀哀长空雁,好比龙游在浅沙滩。”这两句,她印象颇深。
“知道下句是什吗?”
沈奚对这戏并不熟,摇头。
裤绳打个结,拍那小屁股:“去吧。”
小男孩抱他脑袋,在脑门子上吧唧亲口,光着脚丫啪嗒啪嗒地跑进去。没跑两步,好似听房里人话,兜回来,将门关上。
他这才像眼里有她,微笑着,上下瞧着她。
她低头看自己:“有点奇怪。”
她长发披散着,将鹅蛋脸衬得更显白,仿佛浸过水双眸子,干干净净,人也坦坦白白,肉嘟嘟小脸红。她将头发捋到耳后,小声说:“替你把把脉吧。”
“小孩,外头……”她推他。
“三哥有分寸。”他笑,手在解自己衬衫领子纽扣。
被单子是累赘,被她搅在身上、腿上,像多穿层衣裳。他吻她,是在吃荔枝,去壳,吮着水,将细白果肉地吃下去。个人怎会有那多吻人法子。
七月广州,裹多层布料出汗
“先上床,”他说,去摆弄那个留声机,“放给你听。”
又上床……都说过去京城公子哥喜好是,卧在塌上烧杆烟,整日不下地。从轮船到这里,傅侗文算是给她个见识机会。
傅侗文瞧她没动,笑:“不乏吗?”
哗地声轻响,窗帘被他带大半,挡去床上光。
他走来,弯腰替她脱鞋。温热手,忽然近,沈奚将脚缩着,心跳得快。
傅侗文手撑地板,借力起身,去拉她手。
拉着她走回到两人自己房里去,也不做声,将她牵到床边上。
孩子们饿,叫嚷着,打开门。
来回跑着,隔着道木门很清晰。隐隐,竟还有个女人在哼着曲子:“月光光,照地堂……落雨大,水浸街……”
两人都笑起来,歌谣也是这样应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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