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低下来,问她:“你在哪里?”
简单四个字,倒好似他万水千山找她,找寻不到……沈奚忽然喉头哽住。
“刚刚来电话也是你?”他又问。
“嗯……有事想和你谈。”她屏着气息。
“好,刚刚到上海这里
“你好。”略有低沉声音,从电话线路那端传来。
沈奚毫无觉察,手已经握着成拳,压在那份病历上……
“你好。”傅侗文再次问候,明显听出他已经失去几分耐心。
“……是,”她轻声说,“是,沈奚。”
那端突然就沉默。
“三三四。”
“好,请你稍等。”
接线小姐为她连线。
等待着,没有人来接听,她脸凑着对着话筒,提着心。
“三三四没有人接听。”是接线小姐。
恢复民国,前路仍在迷雾中祖国,没几日租到这间公寓。
到家,楼房东太太恰好想要借她房里电话用。
他们这里原本没有资格装电话机,就算装也用不起。每月五十大洋,赶上寻常人家整年收入。只是因为沈奚是沪上名流追捧女医生,有人特地为约她诊病时间,破例将电话线排到这里,医院又负担这笔月租钱,这才有这弄堂里第个电话机。
沈奚是个好说话,平日电话也常外借。
今日自己要用,房东太太却守着电话机不放,等她洗完澡,换睡衣回到房间,房东太太终于把听筒挂上去,撸着自己手腕上碧绿镯子,上下摆弄着:“谢谢你啊,沈小姐。给你拿麻饼和松子糕,味道好。”
是不方便吗?沈奚忐忑起来,难道是辜幼薇在身边。她寻思着,自己这个电话应该没什不妥,她刚刚……也没说什不好话。
谭庆项话驳回她猜想。他在问傅侗文是谁?怎不说话?他没有回答谭庆项。
两人隔着电话线路,像面对着面,辨不清容颜,却能感知彼此呼吸。
谭庆项不再问,他那样个好奇心重人,又时刻关心着傅侗文,为何会不问?也许是被他关到门外去,或是用个眼神制止。
沈奚握住听筒,听到他咳嗽声,心也跟着微颤颤。
不在吗?公馆里没有丫鬟和小厮吗?
她鬼使神差地说:“麻烦……再帮接次。”
“好。”对方说。
这次,电话被人接听。
听筒里,有着嘈杂响动,像有人在搬东西。
沈奚道谢着,把人送走。
门锁上,人坐到电话前。
傅侗文父亲病历在手臂前,摊开着,她刚趁着房东太太借用电话时,做万全准备,会要说什,强调什。
最后,微微呼出小口气,她提起听筒放在耳边。
“下午好,请问要哪里。”听筒那头,接线小姐在柔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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