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才明白,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心上肉,被人活生生地剜去块。
问她说:“……是何时有?”
碧落垂垂眼,看着自己小腹,平静地说:“那是两月之前,少君刚滑胎不久,随华阳夫人起去兴隆寺。”她沉吟道,“那夜,二少回来得极晚,他醉醺醺,便、便要奴婢伺候……”
抬起眼,逼问道:“那你为何,会在二少爷房里?”
碧落不语。不必她说,答案昭然若揭。后宅里,做下人,有谁不想在主子面前开脸。以前,在家中,也有丫鬟婢女用银钱买通僮仆或管事,把人安排在主子身边晚。
春日将尽,繁花落。
这厢室比起其他主子屋子,虽简陋些,但也是应俱全。坐在椅上,先前想,此处没有香炉可烧,自有花可闻,却没想过,花也有凋谢日,树也有枯萎天。
碧落跪在前头,她垂目望着地上,额前淌着汗珠,无声地做个吞咽动作。
足足沉默半柱香之久,唇才轻轻启:“是谁?”
碧落震,当下就红眼眶,拜下来哽咽说:“少君,奴婢知错,奴婢知道,少君这回,定不会原谅奴婢——”
碧落见默不出声,心虚更甚,遂四肢并用,爬到跟前道:“少君、少君,是奴婢鬼迷心窍,可是、可是……这些年来,奴婢直爱慕二少爷,奴婢原本只想不过夜,留个念想便好。奴婢真不知,奴婢居然会……”
“少君,奴婢不求名份,只求少君网开面,让奴婢生下这个徐家子孙!”她抓着手摇晃着,只觉头晕目眩,猛地将手抽回来。碧落往旁边倒,便梨花带泪,掩面自泣。
从不曾如此心寒过,握着手把手指蓦地攥紧,胸口起起落落,半晌后,问她:“你说,都是实话?”
“少君如果不信话,可以去问二少爷身边春寿,是他放
打小,心就软得很,最见不得旁人哭。以前,看到院子里下人受罚,心里便觉得他们可怜,嬷嬷却“呸”地声,说:“四哥儿,这有什好心怜,你是不知道,这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自问素来对下人不薄,因自己也是贱庶出身,地位不比他们好上多少,难免就会物伤其类,兔死狐悲。曾经想过,这徐府上下这多人,谁都可能算计,只是,从没料到,竟会是身边人罢。
“是谁?”又问。
碧落这才止住哭声,她抹抹泪,陡然变得异常从容,淡然地道:“是二少爷。”
原以为,会静默良久,可当她说是谁时候,只觉得胸口轻轻地抽。开始,那个感觉并不强烈,可随着时间,那空落落感受,就会越来越强,越来越令人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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