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才知道,皇帝不过只是个人,从周天子到昭武帝,天下改过无数次姓,天子换过无数个人,流寇草莽也能做天子,只要兵权在握,将“有悖天恩”失德天子“革除天命”就行,天子不过是胜者战利品,自古如此。
透彻这个道理,他与那些心奉主忠臣们,注定要走不样路。
现在该开始上朝,颜子廉应该会先以六科给事中上书弹劾王生声,而后其他重臣同进谏,做官做到王生声这般品级,没有哪个清白干净,诸如贪墨行贿、卖官鬻爵、专权独断等罪名,个个往上罗列即可,他相信这些“好料”,颜子廉早有准备。
昭武帝因新编史事尚在气头上,此时见他有如此多罪状,再被群臣番激,也许会当庭将王生声拿下。
只要昭武帝在早朝上问王生声罪,哪怕只是羁押待审,此事就算成,因为过后无论谢忠仁如何求情,以昭武帝极好面子脾性,也绝不可能让王生声全身而退。
那日,除向于吉敷陈整件事前后始末,以及与颜子廉番对话外,燕思空几乎没再与他人交谈。
他们在文渊阁案卷室内枯坐个晚上,时节已入秋,深夜寒凉,燕思空闭目假寐,其实毫无睡意,是冷,二是心事重重,他能清晰地听到有人牙齿在轻轻打着颤,里外都有禁卫军把守,无人敢吭声,那真是极难熬夜。
待到天亮,早朝之上,必然再起波澜,他们命运也许很快就有结果。
不知封野现在在做什……
新编史事定然已传遍京师,封野早就知道,并信誓旦旦地承诺会帮他,若是事态变化脱离他预测,颜子廉保不他,封野则是他备下道救命符。
燕思空在平静地臆想时,屋内其他人却是越来越紧张。
尤其是刘钊林,他沉默个晚上,终是忍不住,问守卫讨杯水喝。
那守卫请示过后,给他倒
通过此事,他也能挖出封剑平到底在朝中布置多少势力,又有多少可以为他所用。
——
昧爽时分,第声景阳钟响,敲醒大晟王朝新日。文渊阁距离早朝皇极殿不远,那历经百年风雨铜钟鸣来犹如闷雷,震荡着每个子臣心,提醒着他们皇恩浩荡、天威昭昭。
燕思空闭着眼睛,仿佛都可以看到午门之内,官军旗校依仗已然庄重列好,几百名大臣从左右掖门鱼贯而入,御前太监鸣鞭,他们走过金水桥,踏入皇极殿,对着金台之上天子行五拜三叩大礼……
曾经,那是他儿时梦想,是他爹梦想,是燕家世世代代读书人梦想,曾经,他以为天子之所以为天子,盖因天威神授,是神眷之人,曾经,他立誓要辅佐天子,做个仁民爱物、抚慰苍生明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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