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为什还回来?为你娘?”宗明赫目光深深:“这样心软,你究竟像谁呢?你若走,凭你本事,恐怕还真没人抓得住你。”
“如今你抓不抓,都已经没什分别,陆兆风跑,你害死楚盈若,他定会将你真面目公诸于天下。”
“他不敢。”宗明赫胸有成竹道。
“……”
“因为那贱种没有跟他起逃跑,而是下落不明,他定然以为那贱种被抓回去,便不敢轻举妄动。”
宗子珩能凭这步履分辨出来者何人,他忍着痛,勉力撑起身体,坐在堆狼藉血污中,看着自己父亲。
父子二人隔着铁栏相望,中间仿佛横道天堑。
对视许久,宗明赫开口:“直后悔生下你。”
宗子珩木然地看着他。
“若不是你先于嫡子出生,何至于亏欠李襄桐,这多年,还时不时被无量派指摘。”
无极宫内狱,乃宗氏先祖所设立,只关押触犯国法家规宗氏子弟及内眷,但如今早已形同虚设。
尘封已久地牢里,霉腐气味像凝结云雾,笼罩在每个角落,伴随着每次呼吸被囫囵吞下,令人胸闷又作呕。
宗子珩在剧痛中醒来,呼入口鼻,便是这浓稠霉腐味和血腥味。他尝试着想爬起来,但哪怕根手指颤动,也引来无边痛。
决定回无极宫复命时,他就知道等待自己会是什,但他无法走之,他清醒着受完这百下鞭刑。
被扔到内狱后,他几度昏迷又几度清醒,也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清醒时候,他就想宗子枭,想他小九是不是成功逃脱,受伤怎样,现在是不是在伤心难过。他疼十四年弟弟,夕间失去所有,往后只能独自面对险峻人生。
“
宗子珩冷笑下。
“但这确实不是你错。”宗明赫道,“时而也觉得,是薄待你。”
从前,宗子珩幻想过宗明赫对他能有哪怕半点愧疚,可如今听到,心中却毫无波澜。
“可惜,你始终不是个识时务、听话儿子。”宗明赫摇摇头,“是想过将帝位传给你,如果你没有放走他们。”
宗子珩嘲弄笑:“就算没有放走他们,你也不会放过。”对于宗明赫来说,有远比储君更重要事,那就是守住那些足以毁掉宗氏秘密。
他能照顾好自己吗,他会勤奋修行吗,他难过时候该怎办,会有人知他冷热吗,他会……怎想自己呢。
宗子珩回忆起宗子枭对他说“恨”时神情,时痛彻心扉,甚至盖过背后血肉模糊鞭痕。
不知道这辈子,他们还能不能再相见,自己还有没有机会解释。
或许,不如不见。
空寂地牢里,突然传来阵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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