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风道：“谁害的？”
老人道：“你。”
坟头上荒草已枯黄，王风跑上去，盘膝坐了下来，盯着这老人。
他眼睛虽然睁得很大，虽然看了很久，却还是看不太清楚。
这老人脸上朦朦胧胧，仿佛有层雾。据说刚死的人，脸上是会有种死气，看来就像是雾。
他一点都不怕，却忍不住要问道：“你是鬼？”
老人摇摇头。
王风道：“你是活人？”
老人又摇摇头。
王风道：“你是什么？”
事实上，王风根本就没有看见他是怎么来的。
他出现的地方，就是一座坟。
他的人就站在棺材里。
一口崭新的棺材，里面有陪葬的金珠，却没有死人。
死人是不是已站了起来？
阴惨惨的夜色，笼罩着阴惨惨的大地。
他迷迷糊糊、摇摇晃晃地走着，也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已走到哪里。
随便走到哪里他都不在乎。
夜色更阴森，风也更冷，远处高低起伏，竟是一片荒冢。
忽然间，一样东西从乱坟间飞了起来——是一只鸟。
昏。
正午时他就开始喝酒，喝最劣的酒，也是最烈的酒。
现在他已大醉。
他冲出这破旧的小酒铺，冲出条暗巷，拉住个獐头鼠目的老头子：“替我找个女人，找两个，随便什么样的女人都行，只要是活的就行。”
他找到了两个。
王风叹了口气，道：“看起来你好像真的是个死人。”
老人道：“本来就是的。”
王风道：“这里又没有别的人，看起来好像真的是我害死了你。”
老人道：“本来就是的。”
王风苦笑道：“只不过——我究竟是怎么害死你的，连我自己都
老人道：“我是个死人。”
王风道：“你是死人，却不是鬼？”
老人道：“我刚死，还没有变成鬼。”
王风道：“你刚死？怎么死的？”
老人道：“有人害死了我。”
王风在揉眼睛。
他想再看看自己是不是眼睛发花，是不是看错？
他没有看错。
他面前的确有个白发的老人从棺材里站了起来。
王风笑了。
一只脖子上挂着铃的鸟，铃声怪异而奇特，就仿佛要摄人的魂魄。
王风扑过去，想去捉它，这只鸟却已飞远了。
铃声也远了。
坟场间又出现了一个白发苍苍、枯干矮小的白衣老人。
他的身子很衰弱，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走，又仿佛根本就是被风吹来的。
两个几乎已不像女人的女人，生活的鞭子已将她们鞭挞得不成人形。
然后，他就开始在那又脏又破的木板床上呕吐，几乎连苦水都吐了出来。
然后，他又要去找酒喝。
这时夜已经深了，街上已看不见行人，灯光更已寥落。
晴朗的天气，到了黄昏忽然变得阴暗起来，无月无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