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来人不是萧十郎。
黑暗中,忽然有人咳嗽几声。
那店伙只觉阵寒意自背脊升起,忍不住激灵灵打个
直到她身子触及这些冰冷瓦砾,她才真接受这残酷而可怕事实。
她终于放声痛哭起来。
那店伙走过去,站在她身旁,满怀同情,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她,过很久,才嗫嚅着道:“事已如此,看姑娘不如还是先回到小店去吧,无论怎样,先和那位相公商量商量也好。”
他叹口气,接着又道:“其实,那位相公并不是个坏人,他不肯送姑娘回来,也许就是怕姑娘见到这情况伤心。”
这些话他不说还好,说沈璧君哭得更伤心。
沈璧君觉得自己忽然变得就像这烟、这雾,轻飘飘,全没有依靠,仿佛随时都可能在风中消失。
这是谁放火?
庄子里人呢?难道已全遭毒手?这是谁下毒手?
沈璧君没有哭号,甚至连眼泪都没有。
她似已完全麻木。
淡淡迷雾,笼罩着大明湖。
大明湖秋色永远是那美,无论是在白天,还是在晚上,尤其是有雾时候,美得就像是孩子们梦中图画。
沈璧君妆楼就在湖畔,只要推开窗子,满湖秋色就已入怀,甚至当她还是个孩子时候,她也懂得领略这总是带着些萧瑟凄凉湖上秋色,这是她无论在什地方都忘不。
所以她出嫁之后,还是常常回到这里来。
她每次回来,快到家时候,都会忍不住从车窗中探出头去,只要望见那小小妆楼,她心里就会泛起阵温馨之感。
不想起那眼睛大大年轻人,她已经够痛苦,想起他,她恨不得将自己心抛在地上,用力踩成粉碎。
“连这店伙都相信他,都能解他苦心,而……受他那多好处,反而不信任他,反而要骂他。”
她只希望自己永远没有说过那些恶毒话。
现在萧十郎若来,她也许会倒在他怀中,向他忏悔,求他原谅。
但现在萧十郎当然不会来。
然后,她眼前渐渐泛起张苍老而慈祥脸,那满头苍苍白发,那带着三分威严,和七分慈爱笑容……
“难道连她老人家都已不在?”
沈璧君忽然向前面冲出去。
她已忘她受伤脚,忘疼痛,也不知从哪里来力气,那店伙想拉住她,却没有拉住。
她人已冲过去,倒在瓦砾中。
但现在,妆楼已没有。
妆楼旁那片整齐屋脊也没有。
什都没有!
古老,巨大,美丽,仿佛永远不会毁灭沈家庄,现在竟已真变成片瓦砾!
那两片用橡木做成,今年刚新漆大门,已变成两块焦木,似乎还在冒着缕缕残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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