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停地往前走。
他忽然发现前面有条清澈流水,阻住他去路。
天上有月,水中也有月。
楚留香痴痴地站在那里,低下头,痴痴地看着水中明月。
他忽然觉得世上有件事,就正如水中月样。
那死人必定就是金姑娘,必定就是那美丽如天仙,却活在地狱中女孩子。
她终于已找到自己解脱——只有死才是她解脱。
也许她死以后比活着时更快乐。
可是她父亲呢?
这江南武林领袖,这不可世英雄,手里虽然掌握可以改变很多人命运财富和权势,但还是无法改变他女儿命运。
他没有掠上墙头,只沿着墙脚,慢慢地走。
转过墙角就可以看到金家大门。
队灰衣白袜僧人,正垂眉敛目,慢慢地走入金家大门。
七八个小沙弥,手里捧着做丧事法器,垂着头跟在他们身后。
那站在门侧相迎,是个满面悲容、白发苍苍老人。
你叫楚留香如何去找?
他瘦,也累,脸上已失去昔日那种足以令仇敌胆寒、令少女心醉神采。
可是他不在乎。
因为他真正痛苦,是在心里。
他从不知道世上竟有如此深邃痛苦。
身都颤抖起来。
“不管你在哪里,都定要找到你。”
他发誓定要找到她,问个清楚!
可是,到哪里去找呢?
她是在天之涯,是在海之角,还是在虚无缥缈云山之间?
水中明明有月,你明
他就算用尽所有财富和权势,也还是无法使他独生女儿活下去。
这不但是他自己悲剧,也是所有人类悲剧。
楚留香心沉下去,沉得更深。
他本是来找金四爷。
可是他现在看到金四爷,却只是悄悄地转过身,悄悄地走。
这老人赫然竟是金四爷。
只过几天,他为什已老这多?
他昔日咄咄逼人、不可世气概,如今到哪里去?
这里究竟发生什可怕变故?
楚留香远远地站着,远远地看着,心里忽然明白。
“世上难道真没有个人知道她下落?”
他忽然想到金四爷。
他立刻去找,另个黄昏后,他又走到那道高墙。
同样夜色,同样月色,但他心却已完全不同。
想到那天晚上,她牵着他手,走到这里来时候,他心就仿佛突然变得空空荡荡,整个人都仿佛变得空空荡荡,没有着落。
没有人知道她是从哪里来,也没有人知道她去哪里。
也许她根本就不是这尘世中人。
楚留香找得很苦。
每个她出现过地方,他都去找过。
有时她出现在小山上,有时她出现在浓荫间,有时她甚至出现在水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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