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大家肉案旁系着招牌,上面写着:黄牛白羊,现杀现卖。
肉案后面站着个又高又大又胖独眼妇人,手里拿着柄车轮般大小剁骨刀,满脸都是横肉,条刀疤自戴着黑眼罩右眼角直划到嘴角,不笑时看来也仿佛带着三分诡秘狞笑,看来活像是凶神下凡,哪里像是个女人。
肉案上摆着是个活生
空气中充满鱼肉腥气、炸油条油烟气、大白菜泥土气,还有鸡鸭身上发出那种说不出}臭气。
突听前面人直着嗓子吼道:买肉买肉,买新鲜肉--这声音刚响起来,就被阵惊呼打断。
接着,前面人都惊呼向后退回来,大人们个个脸如死灰,孩子们更是哭得上气接不下气。
后面人纷纷在问道:什事?什事这样大惊小怪?
从前面逃回来人喘息着道:有人在卖肉。
是个懦夫,也许反而不会逃,因为他知道世上绝没有任何事比这种孤独逃亡生活更痛苦。
甚至连死亡都没有!
那种绝望孤独,实在能逼得人发疯。
但他却非逃不可,眼看李欠似乎又可以安定下来,他只有走,他无论忍受任何痛苦也不能连累李寻欢。
理在,他本该静下来仔细想想今后去向,他却不敢让自己静下来,他要往人最多地方走。他茫无目地走着,也不知走多远,忽然发现已到个菜场里,他自己也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后面人笑道:这里至少有几十个人在卖肉,有什害怕?
前面人喘息着气道:但这人卖肉却不同,他卖是人肉。
有这种怪事发生,谁还肯走呢?
大汉皱皱眉,分开人群走过去。
他脸上也立刻变颜色,看来竟似比任何人都吃惊。
他这生中,也不知到过多少种地方,上至世家大族私邸,下至贩夫走卒住大杂院,上至千金小姐闺阁,下至花几十枚大钱就可以住夜土嫖馆。最冷地方他到过--可以把人鼻子都冻掉黑龙江;最热地方他到过--把鸡蛋放在地上就可以烤熟吐鲁番。
他曾在泰山绝顶看宵日出,也曾在无人海滩上看宵日出,他曾经被钱塘飞潮打得全身湿透,也曾大漠上烈日晒得嘴唇干裂,他甚至在荒山中和远未开化土人起吃过血淋生肉。
可是到菜场来,这倒还是他平生第次经历。
在冬天早上,世上只怕再也不会有比菜场人更多、更热×地方,无论谁走到这里都再也不会觉得孤独寂寞。
这里有抱着孩子妇人,带着拐杖老妪,满身油腻厨子,满头刨花油香气俏×头---各式各样不同人,都提着菜篮在他身旁挤来挤去,和卖菜村妇、卖肉屠夫为文钱争得面红耳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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