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再说下去。
叶开也没有问,因为他已看出那双无情眼睛里,忽然流露出感情。
那是种很复杂感情,有痛苦,也有甜蜜,有快乐,也有悲伤……
他剑虽无情,但他人却向是多情。
他当然也有很多回忆。这些回忆无论是快乐,还是悲伤,也都比大多数人更深邃,更值得珍惜。
陌生人忽然叹息声,道:“现在你可以送他回去。”
酒已在杯中。
灯光如豆,酒色昏黄,这并不是好酒。
但酒好坏,并不在它本身,而在于你是在什心情下喝它。个人若是满怀痛苦,纵然是天下无双美酒,喝到他嘴里也是苦。
陌生人忽然道:“今天也很高兴。”
叶开道:“不是伤心,是高兴。”
丁灵琳道:“为什高兴?”
叶开道:“因为他没有杀易大经。”
这句话刚说完,他忽然听到易大经哭声——易大经竟已伏倒在地上,放声痛哭起来。
他也许已有很久很久未曾真哭过,他并不是个时常愿意将真情流露人。
奇特而痛苦,竟像他这个人样。
但他刀还是漆黑。
究竟是他在握着这柄刀?还是这柄刀在掌握着他命运?
“这柄刀能带给人,只有死和不幸!”
叶开仿佛又听见萧别离那种仿佛来自地狱中魔咒般声音。
丁灵琳直在看着他。
有叶开在身旁时候,这是她第次像这样子看别人。
她忽然问道:“你真就是那个阿……”
陌生人笑笑,道:“就是那个阿飞,每个人都叫阿飞,所以你也可以叫阿飞。”
丁灵琳红着脸笑,垂
叶开道:“是不是也因为他没有杀易大经?”
陌生人点点头,说出句叶开终生都难以忘记话。
“能杀人并不难,能饶个你随时都可以杀他仇人,才是最困难事。”
叶开仔细咀嚼着这句话,只觉得满怀又苦又甜,忍不住举杯饮而尽。
陌生人也举杯饮而尽,微笑着道:“已有很久未曾这样喝过酒,以前酒量本来不错,可是后来……”
“有时活着是不是比死还痛苦?”
这问题现在也只有易大经自己才能答复。
陌生人看看他,又看看路小佳。
路小佳石像般站在那里,没有动,也没有再剥他花生。他脸上连点表情都没有。
但没有表情有时岂非就是种最痛苦表情。
他看着傅红雪慢慢地走出去,走入无边无际黑暗中。
外面风又冷又急,他背影在黑暗中看来,显得那孤独,又那寒冷……
叶开眼睛里似已有泪光。
丁灵琳正在看着他。她好像永远只注意他个人。
她忽然悄悄问道:“你为什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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