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微脑子里嗡嗡地钻满
闲言碎语。他抖着手扶起奚莉莉，跟着上救护车，交押金办入院手续，然后呆呆地守在手术室门口。
人推出来，却少只眼睛——大夫说伤得太重，只能把整个眼球都摘除。
奚莉莉眼睛上盖着敷料，脸色蜡黄，像个死人似
躺在病床上。
警察来，见人还晕着，说醒再去派出所做笔录。
走个过场而已。人已经跑路，以故意伤害罪通缉，抓不抓得到看运气。
教导主任说：“按理你该念高三。可你休
年学，还跟得上吗？”
奚微点点头，说没问题。教导主任也点头：“你成绩向来都很优异，当初休学老师们都为你可惜。这样，给你套卷子，看看你答得怎
样。”
奚微用实力证明他“没问题”——他分数甚至比上学期年级第还高。
于是奚微被插班到高三?二，开始朝六晚九冲刺生活。
他每个月给奚莉莉两千块钱。当初她卖身养儿子，现在儿子也用卖身钱养活老妈，公平。
奚微以为这辈子都不再可能跟杜淮霖有交集，可见他对“世事无常”这个词认知还不够深刻。
九月开学，奚微把头发染回黑色，耳钉摘，换上校服，回学校报到。
高二上学期时候奚莉莉开始迷恋赌钱，家里入不敷出，磕磕绊绊念到下学期结束，奚微再也负担不起，于是办理休学。
他家里情况学校没人知道，他只说自己生病，要休学年。
这年他白天晚上打工赚钱，帮人送餐送快递，还要心尖儿挤血似挤出时间复习功课。
奚微身汗
他想四万块应该够坚持到考完大学，可惜他太高估命运对他宠爱——两个月后某天，他下晚自习回去，窄小楼道挤满人。他从来不知道这巴掌大地方居然能挤下这些人，像早上公交样不可思议。他们围在他家门口交头接耳，不好预感像秃子头顶虱子样明显。他拨开人群冲进屋——地上是碎玻璃片和大滩血迹，以及沐浴其中奚莉莉。
“疼啊，疼……”奚莉莉捂着眼睛哀嚎，指缝还往外汩汩流血。
“报警啦，120也打。”
“哎哟怎闹成这个样子，
听见喊叫出来时候，人都跑。”
“妈呀碎玻璃直接插眼珠子里……”
然而还是填不满奚莉莉嗜赌无底洞，以及隔三差五来作个天翻地覆人渣前男友。
债主找上门来，说奚莉莉欠他们五万块钱，再不还就要剁她手。
奚微在家把自己关几天，哪儿也没去，什书都没看。奚莉莉惶惶不可终日，除喝酒就是哭。
奚微说，别哭，去想办法。
然后他出去卖屁股，卖十万块钱，还赌债，换来点儿微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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