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在打开检测报告之前,他还存有丝侥幸,那当他拿着薄薄张却重逾千斤打印纸,那感觉无异于五雷轰顶。
那些鉴定方法,DNA图谱比对,检测点位都模糊成无关紧要铺垫,只有“鉴定意见”后那几个字大喇喇晃着他眼:
支持亲子关系。
奚微在被子里拳头握紧。他努力想使自己表情看起来如往常,却不知落在杜淮霖眼里是更浓重伤感——
他想起小时候刚记事儿,看别孩子都有爸爸,他忍不住问奚莉莉,说爸爸呢?
奚莉莉当时风韵犹在。她穿着吊带睡衣,趿拉着凉拖,刚送走个男人,叼着烟在那儿点钱。听见奚微问他,从艳丽红唇里喷出丝不屑青烟:“跟老娘睡过男人多去,谁知道你他妈是谁种。”
当年他不过四五岁。之后十几年里,他再也没问过这个问题。
从那以后,“父亲”只是个偶尔出现在他梦里,面目不清身影。
都没有。”杜淮霖说:“以后别这莽撞。”
奚微点头。他笼着杯子,说:“你去家……妈干嘛呢?”
他有种坐卧不安担忧——他不堪而可怜身世,他醉生梦死母亲。从小到大看不起他人多去,他早习惯,也不屑和他们计较。可他唯独不想让杜淮霖知道,不想让他瞧不起。
他怕他妈妈做出什不妥当举动。他不愿让杜淮霖以为,因为妈妈出卖身体,儿子才有样学样。
诚然他现在后悔与杜淮霖以这种关系相识,可若不是这层关系,他们也不可能相识。所以,他连后悔资格都没有。
“……抱歉。”杜淮霖心知这伤感从何而来,他无法再硬着心肠试探下去,几乎是落荒而逃。
不知道为什,他就是没法面对奚微悲伤表情。奚微像玉,坚硬却脆弱,却往无前地与他撞到切阻碍死磕到底,毫不退缩。很勇敢,却让人心疼。
他并没有离开,而是坐在医院走廊椅子上,忐忑不安地等待个未知结果。
他拒绝让自己接受那个可能性,所以他迫不及待要将它落实,让切恢复如初。
生活助理急匆匆地从走廊那头赶来,手里拿着份文件:“杜总,您要加急。”
杜淮霖没回答他,只是反问:“你父亲呢?”
奚微沉默许久,才说:“没有父亲。”
“是离婚,还是……”
“不知道父亲是谁。”
“你妈妈没跟你提过他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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