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杜……是你,爸,你们,骗,骗……”
奚莉莉猛然瞪大眼睛,从喉咙里发出嗬嗬声响,再也说不出话。
然而她说得已经够多。刺激她病发关键字牢牢占据她本能,她愤怒地“控诉”让奚微如遭雷击,浑身僵硬。
她说,杜,是你爸爸。
……她这是病糊涂吧,说什胡话。
高考不能带手机进考场,有专门老师看管。等奚微从考场出来,看见手机上通话记录打回去,急匆匆赶到医院时,奚莉莉刚刚结束抢救。
“你是患者……哦,儿子?你母亲这种情况,属于迟发型颅内出血。之前应该是受到外伤导致脑血管轻微破裂。可能因为当时出血量太少,做脑部检查看不出来。大部分这种情况患者会在伤后七十二小时到周内发作,般都是慢性渗血。她发病时可能情绪比较激动……哦,还有烟酒史和高血压病史吗?那就怪不得。好在出血量还不算太大,已经暂时用药控制住。不过还没度过危险期,随时随地都会有继续出血可能性,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如果再严重,们只能做开颅手术……”
奚微在医生略显冰冷交待中,看着病床上那个枯瘦女人。
她是个失败母亲。她将自己不如意人生迁怒给无辜儿子。她粗,bao,酗酒,嗜赌,没有耐心,拒绝沟通。可她也曾年轻过,温柔过,也用她曾经细腻洁白手指将莹润荔枝果肉喂到他嘴里,让他将那份甘甜铭记至今。
他自以为和奚莉莉两不相欠,可从没想过,要让她以命来还。
杜淮霖是他爸爸……杜淮霖怎可能是他爸爸?
周遭切仿佛都拉远——仪器噪响,病房喧哗。耳畔只余奚莉莉机械而嘶哑声音。
他双手抱住头,大脑片空白。
杜淮霖赶到时候,奚微正失魂落魄地守在ICU门口
电话响好几遍他才反应过来——自己从考场出来就直奔医院,还没联络杜淮霖。他连忙接通电话,把这边情况告知他。杜淮霖说:“没事宝贝。你先等等,马上就去。”
“……嗯,路上小心。”奚微疲惫地挂断电话。傍晚时分浓云密布,隐约有闷雷滚滚,似乎正在酝酿场疾风骤雨。
他环顾四周,拉过把椅子,刚想坐下,手腕却被紧紧攥住。
“妈……你醒?你松手,去帮你喊医生。”
奚莉莉置若罔闻,用她那仅存只眼睛死死盯住他,枯瘦手指像要抓破他皮肤,抠进血肉之中:“他……他……你,爸爸……骗,骗……”她磕磕绊绊,艰难地字句往外吐。连接她生命仪器滴滴乱响,医生和护士冲进来,兵荒马乱间奚微无措地回握住她手:“你说什?你刚才说什?你再说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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