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苏嫌运动员太辛苦,嫌艺术家太缥缈,嫌搞金融油滑,嫌搞文艺浮夸……当着苏安娜面,许苏把三百六十行糟践个遍,最后发现,似乎干什都不如长大以后当个律师,
曾有个“到此游”香港老板眼相中苏安娜,想带她回去当小情儿。但小情儿这身份本就见不得光,再多个拖油瓶就更没道理。香港老板意思是把许苏送走,就他俩逍遥快活去。苏安娜也真想过把许苏送回姓许老家去,许文军他爸是被不肖子气死,但许文军他妈还在,老太太个人在乡下种地,多养活个孙子该是不成问题。
但后来不知是操作失误还是良心发现,就没这干。
香港老板走时候,苏安娜就对许苏说出那句话。
对此,许苏半是感激,半是疑惑。
自那以后,苏安娜改过去柔顺温婉脾气,既没打算再嫁,也没盼人救济。许文军死后留下大烂摊子,她为撑起个家起早贪黑,练过摊,倒过票,做过切合法或不合法小生意,转眼青春不再,美貌消逝。许苏有回看见苏安娜在菜市场里,为缺点斤两猪肝跟小贩对骂,恍惚以为自己看见鲁迅笔下杨二嫂,凸颧骨,薄嘴唇,两手搭在髀间,正像圆规细脚伶仃。
许苏适时把那句话翻出来嚼味下,好像,还真是那回事儿。
等苏安娜实在撑不住再想回去时候,已经回不去。她兄嫂也不知怎就忽悠着老爷子把家里那套花园洋房卖,瞒着不在老爷子身边妹妹,擅自分那笔钱。待苏安娜母子偶人得知这事时候,苏老爷子已经病逝好几年。苏安娜举目无亲又孑然苦熬多年,早就不惦记什亲情爱情,她纸诉状把兄嫂告上法院,官司拖几年,期间被不良律师忽悠着打点不少钱,结果还是败诉。
庭审时候简直鸡飞狗跳。律师在他娘俩面前口若悬河拍着胸脯打包票,上庭就磕磕巴巴,苏安娜很久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可能被无能又无良律师给坑。庭上律师不给力,苏安娜忍不住亲自上阵,与自己二哥互相指着鼻子大骂,二哥回击说苏安娜是个不肖子,打小就知道坑爹,她小时候往家里二楼窗上挂过青天白日旗,害得苏老爷子险被红卫兵抓去批斗……
法官让法警轰他们出去。
其实许苏本也可能不用过得那苦。他打小长得乖巧好看,占着这点优势,前前后后也碰上过不少机会。先是少年合唱团想招他进去,说他滥竽充数都没关系,只要站在头排笑对镜头就好,后来市羽毛球队又看中他手长腿长人活络,是棵打球好苗子,打算招入体校重点培养。苏安娜觉得这些都不错,至少解决家里口人吃饭问题。但许苏死活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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