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珺从傅云宪身后走过来,跟他说:“许苏他妈来。”
傅云宪面上倦色加重:“说不在,她要多少都给她。”
文珺并不想在这个时候打扰自己老板,但事出有因,她不得不说:“你还是去看看吧,楼下已经闹翻。”
庞景秋直想把他排挤出君汉,这点傅云宪也清楚,这人气量太小,难以容人。庞景秋拿庞圣楠伤势要挟,傅云宪也就顺他心意,主动退伙。这个节骨眼上,他不想也不便再生事端,反正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们拆伙也是迟早事。
然而苏安娜不知君汉惊天变故,还当自己是
明明正是大中午,但天很阴,风很大,整栋大楼被古怪风声填满,君汉所顶层露台边,傅云宪打电话给胡石银,让他别动贺晓璞女人,去查唐奕川。
官场多是非,年纪轻轻就风头无二唐副厅长,身后多是嫉恨目光,只要他出点差池,自然有人往死里收拾他。
挂电话,天色愈黑,高楼风也愈发大,傅云宪立在露台边,边抽烟,边俯瞰整座城市。他有茬没茬地想些关于贺晓璞事情。
初见时这小子极不招人喜欢,张脸被农村太阳烤得半焦,土里土气,哪里像个律师。当时新农村建设还没开始,贺晓璞祖上三代都“脸朝黄土背朝天”,他本人也被贫困摧残已久,人前不敢抬头,总露着怯。见自己生平第个案子当事人前,贺晓璞紧张地在厕所里不停呕吐,对着镜子给自己吆喝打气,尽喊些“拿下这个案子,给弟妹树个好榜样,咱们当律师不当泥瓦匠!”蠢话。傅云宪从尿池后头走过来,系完皮带洗罢手,他斜睨着眼,上下扫傻怔着贺晓璞眼,看见他西装微皱,裤腿稍短,露出截袜子活像打皱肠衣。傅云宪言不发,出去后喊来文珺,让她带他去楼下精品店里买身得体西装。
贺晓璞受宠若惊,在此之前,他没跟这位大律师说过句话。
后来渐渐办案办出点名堂,傅云宪决定收贺晓璞为徒。贺晓璞非要行旧礼,跪在地上给师父奉茶,他认认真真地磕头,本正经地大声喊道,师父传道,受业,就是再生父母。
什年代还来这套,周围人全笑。
再后来傅云宪在台上给人做讲座,贺晓璞就在旁端茶递水,忙得脸热汗,旁人招呼他“贺律师也落座吧”,他嘿嘿笑,伺候师父伺候惯。
傅云宪抽尽根烟,扔在地上用鞋底碾碾,便又点上根。文珺向他走近,他也没发现。
文珺静静看着。傅云宪叼着烟,皱着眉,双手插在兜里,保持这个凝目远眺姿势相当长时间,他挺拔依旧,英俊如许,但有那瞬间,文珺觉得这个男人非常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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