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隐隐觉得失望。
曲同秋在医院没花多少时间就开好退烧药,索性还打针。
然而三十来岁时候那样就不行。虽然温吞和好脾气是差不多,但个成年男人,就有担当和相应自尊。
记得那时候有个沉溺电子游戏同学,总剩不下饭钱,到吃饭时间就厚着脸皮到处蹭个筷两筷,无论被怎赶都是嬉皮笑脸。
他对任宁远,就像那人对三餐样,都是带点羞赧和厚颜执着。
这多年以后,长大成人,想必那个同学如今即便旧习复发囊中羞涩,也做不出讨两口饭吃事。他对任宁远也是这样。
不同年纪,需要维持自尊程度也是不同。但任宁远似乎没替他想过这个。
你真是个麻烦。」曲同秋不想会被当面这说,略微尴尬,只得勉强做出个笑。
任宁远那毫无波澜清冷和高高在上,让他有些卑微,又觉得打击和失望。那些情绪在压抑里交融着,慢慢变成种憋屈隐隐怒气。
这两天过得分外窝囊又胡涂,他确实表现得潦倒蠢笨。
可英明神武如任宁远,难道就从来都不发烧呕吐?
他想说,是人就会有大脑短路时候,运势低落时谁不会倒霉,关心则乱时谁不会闹笑话呢?觉得他搭车低姿态可笑,那是没当过父亲人。
任宁远提醒他不要有占便宜心思,是合情合理。
但他从未有过那难堪和失望体会。
他今天在便利店门口发呆那会儿,就是在想,如果自己有本事,就把受过任宁远好处全还。
「等下,」任宁远又开口,「你是不是发烧?」「只有点点。没事。」「要是不舒服,就去医院。」「这是小病,不用吃药。」以前是任宁远让他往东,他就不敢往西。这样没有立刻顺从,让任宁远轻微皱下眉头。
「有病就该去医院。」「嘿,真不用,都是喝几大杯热水,被子里捂捂就好。现在看病,就算是个感冒,只要挂号,钱就少不。不值。」任宁远皱眉道:「不用小气。医药费付。能走吧。」曲同秋愣愣,忙说:「不是真不舍得钱……」看看任宁远,终究还是坐好,不再说话。
当然,以任宁远优越,不认可这些,也是理所应当。
「刚好这里下车。今天谢谢。」听他道谢,任宁远看他眼。
「你客气。」「谢谢。」曲同秋倒不是故意客气。自从任宁远说那番话,就真变得生疏起来。
其实类似事情以前也有过,任宁远那时说他狐假虎威,他也不见得比现在轻松,但还是根筋地追着任宁远跑。
十几岁时候可以毫无顾忌地卖傻,往往没皮没脸,那个年龄,再多窝囊也能合理化,因为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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