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羊肠子都得来两碗,怎不连锅端家去?”闲话不够说。真没喝够怎办?喝完头碗儿出去溜达圈再回来,等这拨儿喝羊汤走再来第二碗,卖羊汤无所谓,即便认出来也照样卖给。再个,碰见熟人不能打招呼,那会儿来讲,这东西是下等人喝,有钱有势犯馋来喝次,全是低着头冲着墙喝,恨不能把脑袋扎碗里,就怕碰见熟脸儿。假比说这家大掌柜戳在这儿喝羊汤,小伙计脚迈进来,看见也得装看不见,回头掌柜绝不挑理,还得夸这孩子懂事儿,如若上去给请个安,道声:“掌柜,您得着呢。”旁边人准得笑话。
高连起在家憋这多日子,早就馋这口儿,把自己爱吃要个遍,鞭花、肾头、羊房子,什好吃要什,实实在在大碗喝进肚子里,脑门子也见汗,又到有名天清池泡澡,在最热池子里泡透,找个扬州师傅搓澡,敲头敲背,连剃头带刮脸,都弄完,搓澡喊句“回首”,不能说“完”字,怕人家不爱听。拾掇利索从包厢出来,早有看箱伙计取来洗好烫干熏过香衣服,伺候高连起穿上,点头哈腰送到大门口。高连起出天清池,信步在南市闲逛。南市这地方,有钱人逛嘴,没钱人逛腿,好看好玩多去,天天逛也不腻。高二爷喝完羊汤,洗完澡,南市才真正热闹起来,因为这地方穷富都能来,有钱都跟高连起样,连抽大烟再泡澡,吃饱喝足下午出来逛。扛包卸船苦大力早上工,挣完钱再过来也是下半晌。高二爷信马由缰,东游西逛,看看变戏法、瞧瞧耍杂技,这边有个耍幡、那边有个拉弓,他都得过去瞅两眼叫个好,什叫油锤灌顶、怎是银枪刺喉,真刀真枪真把式,闷在家可开不这个眼。除打把式卖艺,还有什评书、相声、双簧、杂技,变戏法、拉洋片、唱大鼓书,各路杂耍儿样样俱全。除此之外还有好多浮摊儿,也就是流动摊贩,这些人做生意多半是蒙人骗人,所以没有固定地方,怕上当回来找他,般像什收买估衣、收当票、镶牙补眼、点痦子修脚,骗人手法五花八门、常变常新。就拿点痦子来说,这位脸上大大小小好几十个痦子,舍不得去医院,到三不管儿来治。点痦子先拿刷浆用大白给他点上,点儿都不疼,这位高兴把钱就掏出来,个大子儿个痦子,这就够天饭钱,点痦子接过钱告诉他,这是药引子,让他先出去遛圈儿,半个时辰回来换药,这位真听话,顶着脸白点儿出去溜达,过半个时辰再回来,点痦子拿出另个罐子来,里边装都是硫酸,擦个白点儿,点上点硫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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