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俯身沉进水里,意识从美好温暖记忆河流里淌过,在黑暗中流入某些细小岔道。要说关于沙耶罗阴暗…不可告人秘密,他并不是无所知。
譬如,沙耶罗曾对那个在高中时伤害自己家伙下怎样狠手。
加图,个不折不扣贵族公子,他参加国际骇客大赛时搭档。假如没有他,加图会是大赛当仁不让第名。
那个家伙在他头盔传感器里设串阻挠代码,险先摧毁他脑神经,让他在医院里躺整整个月,差点变成疯子。
骇客大赛第名也自然与他失之交臂,成为他终身遗憾。
现实有时候比梦境更让人意想不到。
梦境主体永远是“自”,而“自”在这浩瀚宇宙、茫茫太空间,存在时间与意义哪怕连粒尘埃比不上。任何个人消失,星系都会仍然存在,行星依然围绕着恒星旋转,亘古不变。
变得只有人类这些渺小得如同蜉蝣样生命命运罢。
即使发出声嘶力竭呐喊,时空也不会因此而出现丁点儿裂缝,只是无动于衷、近乎冷血地聆听下去。
——冷血。
锐物扎得生疼,安藤难受得背过身去,镜片下眼尾颗小痣像根细细刺,把赫洛音容笑貌刺进他颅骨。
假使赫洛知道沙耶罗那些隐秘过往会怎样?
他那聪明,那骄傲,那痴心,那敏感……
不敢深挖下去,他手抖,关上舱门。
所有人走后,整间舱室彻底安静下来,雷雨也停息。低靡平缓钢琴曲在空气中静静流淌,伴随着个孤独男声浅唱低吟。
但他怎也没料到会在苏醒第天,就在隔壁病房见到险先害死自己家伙。
他永远忘不那个家伙坐在轮椅上模样。
他脖子以种可怖角度歪曲着,颅骨胀满血水,像晶状体般呈现出恶心半透明状,口水从无法并拢嘴角淌到胸口,头不住地点着,像在朝自己道歉。
冷血杀人机器?
安藤片刻前声音忽然又在耳边响起来。
他仔细回味下这个加诸在沙耶罗身上陌生形容。
在他印象里,沙耶罗自然跟“冷血”这个词扯不上点关系。
但也许,仅仅是于他而言。
赫洛抹抹脸上水,倚靠在池壁上发呆。
长长睫毛上水珠渗进他眼睛里,他闭上眼,虚幻记忆因为水浸泡而变得真实,使他恍惚觉得沙耶罗会从水里跃出来,托起他身体对他微笑,叫他“小兔子”。
如果虫洞真有穿越时空缝隙,真希望能回到那个时候,哪怕只有百分之可能。
他心想着,假如再回到沙耶罗离开那天,他定会抓住他手不放他走。
但这切都基于“假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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