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易见他花钱如流水,心中不安,原不想同去,但见自己衣裳又脏又破,与他站在起实在太过扎眼,所带其他衣服又在逃命时掉大半,无甚可换,无奈之下只好随他前往。
东市楼阁连绵,店铺鳞次栉比,人流似海,买卖喧哗声嘈杂震耳,热闹之极。
楚易边东张西望,眼花缭乱地看着满街花花绿绿、参差错落匾额招牌,边紧紧地握着晏小仙柔软小手,
他终于来到长安,这座魂牵梦萦京城,寄托他儿时以来所有壮丽梦想。他人生,是不是也注定在踏入城门那瞬间,发生改变?
“大哥,走吧。”晏小仙摇摇他手,嫣然笑。
楚易如梦初醒,笑道:“走。”拉着他起翻身骑上驴背。
毛驴精神抖擞,昂然站在朱雀门大街上,对着远处皇城引吭高鸣,然后在满街行人愕然关注下,撒欢似朝着朱雀门狂奔而去。
长安城极大,皇城居北,因此越靠北面越繁华。
长安。
西唐京城,四海之都。
天上白玉京,天下长安城。
楚易在东海之滨时,就曾听说这普天之下最为富庶繁华城市。
据说此城纵横百里,彩楼高插入云,车马如龙,人潮似海,城里单单胡商、番使便有三十万人之多,每个人打口喷嚏,黄河就得决堤。
两人骑着毛驴穿街过巷,沿途观赏京都风物人情,事事新鲜,物物好奇,时而比划指点,相视大笑;时而摇头惊叹,啧啧称奇。
此时正值岁末科考前夕,京城中到处都是各地赶来举子,放眼望去,麻衣如雪,满于九衢。
饶是如此,这两人个是俊俏王孙,个是穷困书生,共骑着匹摇头晃脑黑瘦毛驴招摇过市,仍然极为引人注目。但他们此刻兴奋喜悦,丝毫不在乎别人诧异、好笑目光。
两人到皇城东南面“平康坊”,在坊内最豪华“仙萼客栈”住下。
吃过顿极为丰富早饭,晏小仙便拉着楚易去东市买衣裳。
在今日之前,他也曾根据纷纭众说,想象过许多关于长安图景:满城烟柳,夹道秋槐,飞檐流瓦,金碧辉煌,骏马香车当街纵横交错,美女如云满楼红袖招展……
但所有想象都不如亲眼目睹来得震撼。
当他牵着毛驴,与晏小仙携手走入明德门,看着那宽近百丈朱雀门大街遥遥直抵二十里之外雄伟皇城;看着被皑皑大雪压着鲜红围墙层叠交错,肃穆严整;看着万千巧夺天工高楼夹道雄立,弯弯檐角在蓝天下闪耀金光;看着无数人流、无数马车在厚雪堆积大街、宽道穿梭纵横……他突然如被电流所击,呼吸停滞,心跳顿止。
长安!
这两个字在他心中风雷激荡,刹那间让他如此激动、狂喜、震慑、怅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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