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料提笔
波浪尖都可看，
辈子看不完。伊纹见她们直在看书架，抱歉地说，没办法放太多书，要什
她可以从娘家带给她们。她们指着书架问，这样不会很难拿书吗？伊纹姊姊笑说，「真打破什，
就赖给纪德。」三个人又笑
。
她们从女孩到青少-女，往来借书听书无数次，从没有听说伊纹姊姊打破过什东西。她们不知道，每次把手擦拭干净，小心翼翼地拿下沉重艺术品，小心拖鞋小心地毯，小心手汗小心指纹，是老钱太太罚伊纹精致苦刑。她罪不但是让老钱太太儿子从堵墙之隔变成面天花板，更是因为老钱太太深处知道自己儿子配不上她。那时候伊纹姊姊还成天短袖短裤。
结婚不到年维就开始打她。维都七点准时下班，多半在晚上十点多接到应酬电话，伊纹在旁边听，苹果皮就削断。维凌晨两三点回家，她躺在床-上，可以看见锁和钥互相咬合样子。凭着烟味酒味也知道他走近，可也没地方逃。隔天傍晚下班他还是涎着脸跟她求欢。新瘀青是茄子绀或虾红色，旧瘀青是狐狸或貂毛，老茶颜色。洗澡时候，伊纹把手贴在跟手样大伤上面，新拳脚打在旧伤上，色彩斑斓得像热带鱼。只有在淋浴间，哭声才不会走出去，说闲话。晚上又要听维讲电话。挂上电话，维换衣服时候，她站在更衣室门外，问他：「今天别去，可以吗？」维打开门，发现她眼睛忽明忽灭，亲她脸颊就出门。
伊纹婚礼当天早上彩排时候看着工作人员磙开红地毯，突然有种要被不知名长红舌-头吞噬想像。生中最美时刻。她后来才解，说婚礼是个女-人生中最美时刻，意思不但是女-人里外美要开始下坡，而且暗示女-人要自动自发地把所有性吸引力收到潘朵拉盒子里。她和维大双人床，是她唯可以尽情展演美貌地方。张床，她死去又活来地方。最粗鲁也不过是那次咬着牙说句，「你不可以下午上，半夜打！」维也只是笑笑摘下袖扣，笑开，眼尾皱起来，双眼睛像对向对方游去欲吻鱼。没喝酒维是世界上最可爱男人。
李国华李师母领着晞晞去拜访维伊纹。伊纹看见晞晞，马上蹲下来，说，嗨，你好。晞晞留着及-臀-长发，怎也不愿意剪。她有妈妈大眼睛和爸爸高鼻梁，才十岁就坚持自己买衣服。也仅仅对衣服有所坚持。晞晞没有回应伊纹，用手指绕着发稍玩。伊纹泡好两杯茶，倒杯果汁，说抱歉先生出差去日本，没能好好招待你们。晞晞在椅子上转来转去，对客厅陈设感到不耐烦，对文化不耐烦。
李国华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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