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怎样?”问。
“哦,还不是过下去。又找到个朋友。”
可是,接着她就害伤寒。她提起来时总是说“伤寒”,就象百万富翁会说“棕榈滩”或者“松鸡泽”样。她病得几乎死掉,在医院里住有三个月。出院之后,人只剩皮包骨头,身体弱得风都吹得倒,人动不动就要哭。当时她这个人可以说点用处没有,做模特儿,身体吃不消,钱也很少。
“噢拉拉,”她说,“那些日子真是够受。所幸是还有些好朋友。不过,你知道画家都是哪种人,他们能够混口饭吃,已经是不容易。从来就不怎漂亮,当然姿色还是有点,但是已经不再是二十岁小姑娘。后来碰到那个和同居过立体派画家;自从们分手之后,他已经结婚并且离婚;他并且放弃立体派,变成超现实派。他觉
问。
“他火高三丈,叫滚出去。可是你知道,跟他讲全是忠告;真希望他能够采纳。他人并不坏,就是画得太坏。”
世情洞达和心地忠厚对于个风尘中人说来,常会使她人生历程比较顺利,但是苏姗选职业也和别职业样有它成功和失败。例如当初那个斯堪纳维亚人。苏姗很孟浪,竟然爱上他。
她告诉说,“亲爱,他是个神。个子非常之高,就象爱菲尔铁塔[注]样,宽肩膀,阔胸脯,腰只有那点细,只消两只手几乎就可以围过来,肚子是平,平得和手掌样,肌肉结实得象个职业运动员;头发是金黄色鬈发,皮肤象蜂蜜样细腻。画得也不坏。喜欢他笔触,有力而且泼辣,色彩用得浓厚鲜明。”
她拿定主意要和他生个小孩。他反对,可是,苏姗说由她负责来养。
“孩子生下来时,他相当喜欢。哦,真是个可爱娃娃,粉红肤色,淡颜色头发,跟父亲样长双蓝眼睛。是个女孩子。”
苏姗和他同居三年。
“他有点愚蠢,有时候使人厌烦,但是他很可爱,而且长得非常之美,所以并不真正在乎。”
后来他接到瑞典封电报,说他父亲病危,他必须立刻回家。他答应回到巴黎,可是苏姗有个预感,觉得他永远不会回来。他把钱全留给她;走后,个月听不到他消息,后来收到他封信,说他父亲死,身后有大堆事情要料理,他认为自己有责任侍奉母亲,并且经营本材生意。信中附张万法郎支票。苏姗不是那种容易弄得心灰意懒女人,她很快就打定主意,认为带个孩子在身边非常碍事,所以把孩子带到乡下,连同那万法郎,交给她母亲去抚养。
“这使很伤心。非常爱这孩子,可是在生活上,人定要讲求实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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