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
书堆里偶然翻到。
有
天，威尔金森小姐给菲利普看《波希米亚人生活》。那是跟凯里先生要批廉价书同买来，十年来就始终丢在那儿没有被人发现。
米尔热[5]这本杰作情节有趣，文笔拙劣，内容荒诞，菲利普开始看就马上着
迷。书中把饥荒景象描写得那
风趣诙谐，把贫困景象描写得那生动如画，把下流恋情描写得那富于浪漫色彩，把假意作出哀伤描写得那叫人感动——所有这切，都使菲利普心里乐开花。鲁道夫和米米，米塞特和绍纳尔！他们穿着路易·菲利普[6]时代稀奇古怪服装，在拉丁区昏暗街道上闲荡，时而在这个小阁楼上藏身，时而又在那个小阁楼上栖息，含着眼泪，挂着微笑，无忧无虑，肆无忌惮。谁能不受他们吸引呢？只有当你用更健全鉴别力，回过头来再看这本书时候，才会觉得他们欢乐是多粗野，他们头脑是多庸俗，这时你才会感到，那伙放荡不羁人，不论作为艺术家，还是作为凡人，都毫无可取之处。但菲利普却为之痴迷陶醉。
[5]米尔热（1822—1861），法国诗人和小说家。他写《波希米亚人生活》书对群放荡不羁巴黎青年艺术家作浪漫而感伤描写。该书后被意大利歌剧作曲家普契尼（1858—1924）改编成歌剧。
[6]路易·菲利普（1773—1850），法国国王（1830—1848）。
“现在你想要去是巴黎而不是伦敦吧？”威尔金森小姐问道，对他表现出热情觉得好笑。
“就算
想要去巴黎，现在也太迟。”他回答说。
他从德国回来已有两个星期，曾跟大伯多次谈论自己前途。他明确地拒绝进牛津大学念书，而且他也不可能拿到奖学金，甚至连凯里先生也得出他上不起大学结论。菲利普全部财产本来只有两千英镑，虽然这笔钱以百分之五利息投资在抵押上，但他无法靠利息过日子。现在这笔钱又减少点。他上大学最低生活费用每年起码两百英镑，花这样笔钱去念书，简直荒唐。因为在牛津大学念上三年，仍然不见得就能养活自己。他急于直接到伦敦去谋生。凯里太太认为个绅士只有四种行业可供选择：陆军、海军、司法和教会。她还加上门医学，因为她小叔子就是干这行，但她并没忘记在她年轻时候，谁也不把医生看作上流人士。前两个行当压根儿不用考虑，而菲利普本人又坚决反对担任圣职，那就只剩下司法界这行。本地医生提出说，眼下许多有身份人都从事工程技术，但凯里太太马上表示反对。
“不想让菲利普去做买卖。”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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