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3 / 5）

他想起威尔金森小姐。但想到她，心里却并不感到满意。分手前他们曾经约定：她在知道他确切地址前，先把信投寄到查林十字架[5]邮局。菲利普到那儿取信时，下子就拿到她三封来信。她用是紫墨水、蓝信纸，而且是用法语写。菲利普不明白她为什不能像个有见识女人那样用英语写呢？她那感情热烈话语点也不能激起他兴趣，因为信措辞使他想起法国小说。她责怪菲利普不给她写信，他回信推托说自己工作很忙。起初他还不大知道信上该用什抬头，他实在不想用最亲爱或者心肝宝贝之类称呼，也不愿意称她埃米莉，所以最后就用亲爱这样抬头。这个称呼孤零零地待在那儿，看上去不但古怪，而且也有点儿傻气，然而他还是这用。这是他生平所写第封情书，他自己也感到写得平淡乏味。他觉得，应该向她倾吐各种热情洋溢言辞，说他如何时时刻刻都在思念她，如何渴望吻她美丽双手，如何想到她那两片红色嘴唇就浑身颤抖，但是，出于某种无法说明羞怯，他并没有这样写，而只是向她谈自己新住所和事务所情况。她回信由下班回程邮递送来，信上充满气愤、悲伤、责备言辞：他怎能这样冷酷无情？难道他不知道她在热切地等待他回信？她把个女人所能给予都奉献给他，竟然得到这样回报。是不是他已经对她厌倦？接着，因为他好几天没有回信，威尔金森小姐就接二连三地向他寄来封封书信。她无法忍受他薄情寡义；她等着邮差来投递邮件，却总见不到他书信。每天夜晚，她都是哭着入睡。如今她满脸病容，大家都议论纷纷。要是他不爱她，为什不干脆直说呢？接着她又说，没有他，她就活不下去，唯法子就只有自寻短见。她说他冷酷自私，忘恩负义。所有这些都是用法语写。菲利普清楚她这做是为卖弄才学，然而，他仍然被搞得忧心忡忡。他并不想使她伤心。过不久，她又来信说她再也忍受不这样分离，要设法到伦敦来过圣诞节。菲利普回信说，他觉得那是再好不过事，只是他已跟朋友约好要到乡下去过圣诞节，他想不出怎样不去践约。她回信说，她并不想死乞白赖地缠住他，显然他不希望见到自己；她为此深感痛心，她绝没想到他会这样严酷无情地报答她片痴情。她信写得委婉动人，菲利普觉得似乎见到信纸上泪痕。他时冲动，写封回信，表示万分抱歉，并且恳求她到伦敦来，等到收到她回信才算松口气，因为她信上说，自己实在无法抽身。不久，每逢威尔金森小姐信到，他心就直往下沉，迟迟不愿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