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学期
开始，菲利普就到医院门诊部实习。门诊部有三名助理医生为门诊病人看病，每人每个星期值班两天。菲利普报名在蒂雷尔大夫手下当助手。蒂雷尔大夫在医科学生中颇有声望，大家都争着要当他
助手。蒂雷尔大夫三十五岁，身材又高又瘦，长着个很小脑袋，红色头发剪得短短，两只蓝眼睛鼓鼓，脸色鲜红发亮。他能说会道，嗓音悦耳动听，喜欢说上几句笑话，有点儿玩世不恭。蒂雷尔大夫是个功成名就人，他有许多前来咨询求诊病人，预期不久就会被授予爵士。由于经常同医科学生和穷人们来往，他显出副屈尊俯就气派；又因为老是与病人打交道，他流露出身体健康汉子所特有欢快优越神态。所有这些都是某些会诊医师形成职业风度。蒂雷尔大夫言谈举止使得病人感到自己好像是站在位乐呵呵教师面前小学生，而自身疾病不过是个荒唐可笑恶作剧，与其说使人感到痛苦，倒不如说给人带来乐趣。
实习医科学生每天都得到门诊部去观察病例，尽量学到些医疗知识。不过，当某个学生给自己指导医师当助手时，他职责就略为明确点。那时候，圣路加医院门诊部共有三个相互贯通就诊室，还有个宽敞、光线昏暗候诊室。候诊室里竖着粗大石柱，摆着条条长椅。病人们正午拿到“挂号证”后就在此等候。他们手里拿着药瓶或药罐，排着长队；有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有穿着相当体面，坐在半明半暗候诊室里，男女老少都给人种古怪、可怕印象。他们样子使人想起杜米埃[1]笔下阴森可怖画作。这几个房间都被漆得模样，橙红色墙壁和紫褐色高高护壁板。房间里面弥漫着消毒药水气味，随着下午时光流逝，还混杂着从人身上散发出来汗臭味。第个房间最大，中央摆着供医生看病用桌子和椅子。这张桌子两旁各放张略微矮小桌子，边坐着住院医生，另边坐着当天负责“病人登记簿”助手。这本簿子很大，上面分别记录
病人姓名、年龄、性别、职业以及病情诊断情况。
[1]杜米埃（1808—1879），法国画家，擅长讽刺漫画、石版画及雕塑。
下午点半，住院医生首先来到这儿，打铃吩咐门房把老病号依次叫进来。老病号总是有很多人。住院医生得赶在蒂雷尔大夫两点上班之前尽快处理完这批病人。菲利普接触这位住院医生生得短小精悍，极为自命不凡。他在助手面前总是摆出副纡尊降贵架势。那些跟他年龄相仿高年级医科学生对他态度比较随便，并没有表示出与他目前地位相称那种敬意，对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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