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时候死活已经不重要,死之前能够吃上大饼也就知足。春生站起来,没叫他小心子弹,他看看说:
“兴许外面还有饼,去找找。”
春生爬出坑道,没拦他,反正到不中午们都得死,他要是真吃到大饼那就太好。看着他有气无力地从尸体上跨过去,这孩子走几步还回过头来对说:
“你别走开,找着大饼就回来。”
他垂着双手,低头走入前面浓烟。那个时候空气里满是焦糊和硝烟味,吸到嗓子眼里觉得有颗颗小石子似东西。
头向周围望望,们怎会知道这是什地方?只好重新去看老全,老全将眼睛紧紧闭下,接着慢慢睁开,越睁越大,他嘴歪歪,像是在苦笑,们听到他沙哑地说:
“老子连死在什地方都不知道。”
老全说完这话,过没多久就死。老全死后脑袋歪到旁,和春生知道他已经死,互相看半晌,春生先哭,春生哭也忍不住哭。
后来,们看到连长,他换上老百姓衣服,腰里绑满钞票,提着个包裹向西走去。们知道他是要逃命,衣服里绑着钞票让他走路时像个扭扭胖老太婆。有个娃娃兵向他喊:
“连长,蒋委员长还救不救们?”
中午没到时候,坑道里还活着人全被俘虏。当端着枪解放军冲上来时,有个老兵让们举起双手,他紧张得脸都青,叫嚷着要们别碰身边枪,他怕到时候连他也跟着倒楣。有个比春生大不多少解放军将黑洞洞枪口对准,心横,想这次是真要死。可他没有开枪,对叫嚷着什,听是要爬出去,心里下子咚咚乱跳,又有活盼头。爬出坑道后,他对说:
“把手放下吧。”
放下手,悬着心也放下。们排二十多个
连长回过头来说:
“蠢蛋,这种时候你娘也不会来救你,还是自己救自己吧。”个老兵向他打枪,没打中。连长听到子弹朝他飞去,全没有过去威风,撒开两腿就疯跑起来,好几个人都端起枪来打他,连长哇哇叫着跳来跳去在雪地里逃远。
枪炮声响到们鼻子底下,们都看得见前面开枪人影,在硝烟里个个摇摇晃晃地倒下去。算计着自己活不到中午,到不中午就该轮到去死。个来月在枪炮里混下来后,倒不怎怕死,只是觉得自己这死得不明不白实在是冤,娘和家珍都不知道死在何处。
看看春生,他只手还搁在老全身上,愁眉苦脸地也在看着。们吃几天生米,春生脸都吃肿。他伸舌头舔舔嘴唇,对说:
“想吃大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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