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
时
“
想不起来
。”
许三观说：“怎
会想不起来？”
林芬芳说：“是想不起来，都十年过去。”
他们说话时候，林芬芳正躺在自己床上，许三观坐在床前椅子里，林芬芳那位戴眼睛丈夫在墙上镜框里看着他们。这时候林芬芳摔断右腿，她是在河边石阶上滑倒，她刚刚把清洗干净衣服放进篮子里，站起来才跨出去
步，她左脚踩在块西瓜皮上，她还来不及喊叫就摔倒，摔断右腿。
许三观这天上午推着蚕茧来到车间里，没有看到林芬芳，他就在林芬芳缫丝机旁站会。然后在车间里转圈，和另外几个缫丝女工推推打打阵子，他还是没有看到林芬芳，他以为林芬芳上厕所去，他就说：
……”
许三观对林芬芳说：“她是个泼妇，她不高兴就要坐到门槛上又哭又叫，她还让做九年乌龟……”
林芬芳听这话咯咯地笑起来，许三观看着林芬芳继续说：
“现在想起来就后悔，当初要是娶你，就不会做乌龟……林芬芳，你什都比许玉兰好，就是你名字也要比许玉兰这个名字好听，写出来也好看。你说话时声音软绵绵，那个许玉兰整天都是又喊又叫，晚上睡觉时还打呼噜。你回家就把门关上，家里事你从来不到外面去说，这多年下来，没听你说过你家男人怎不好。家那个许玉兰只要有三天没有坐到门槛上哭哭叫叫，她就会难受，比个月没有拉屎还要难受……这些都不说，最要命是她让做九年乌龟，自己还不知道已经做九年乌龟，要不是乐越长越像那个狗日何小勇，辈子都被蒙在鼓里……”
林芬芳看到许三观说得满头大汗，就把手里扇子移过去给他扇起风，林芬芳对他说：
“林芬芳是不是掉进厕所里去，这久还没有回来？”
她们说：“林芬芳怎会掉进厕所里去？她那胖，她屁股都放不进去，们才会掉进去呢。”
许三观说：“那她去哪里？”
她们说：“你没有看到她缫丝机都关掉？她摔断腿，她腿上绑着石膏躺在家里，她左脚踩在西瓜皮上，摔断倒是右脚，这是她自己说，们都去看过她，你什时候也去看望她？”
许三观在心里对自己说：“今天就去看望她。”
“你家许玉兰长得比漂亮……”
“长得也没有你漂亮，”许三观说，“你从前比她漂亮。”
“从前是很漂亮，现在长胖，现在比不上许玉兰。”
许三观这时候问林芬芳：“当初要是娶你话，你会不会嫁给？”
林芬芳看着许三观咯咯地笑，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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