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怡从小雯眼中看出她还有丝犹豫,于是紧紧握着妹妹手,暗暗鼓励。小雯望向女警,再瞧瞧桌上填上自己名字和年龄等资料口供纸,呼出口气,小声地、断断续续地说出个多小时前事。
小雯在油麻地窝打老道以诺中学就读。以诺中学邻近九龙华仁书院、真光女书院、基督教信义会信义中学等等,位于油麻地学校区,虽然学生成绩不及华仁或真光等名校,但也算是区内热门教会学校,加上校方提倡利用网络、平板电脑等“科技噱头”协助学习,在学界小有名气。小雯每天上学,必须先搭程专线小巴从乐华村到观塘地铁站,再乘半个钟
地撑住,因为往后小雯能依靠就只有自己。
在小雯身上,阿怡看到十年前自己。那个失去父亲、眼神空洞徬徨自己。
阿怡觉得,小雯因母亲病逝所受打比当年自己失去父亲更大。阿怡本来就不爱说话,但小雯向开朗,在母亲离世后变得话少内向,反差尤其明显,跟以前判若两人。阿怡还记得以往家人快快乐乐吃晚饭情形,小雯总爱在餐桌上谈学校生活,诸如哪位老师在早会说错话出糗、班长向导师打什小报告、班上流行什无聊占卜话题,说得口沫横飞。那些愉快片段,恍如隔世之遥,如今小雯在餐桌上只低头默默地扒饭,如果阿怡不主动打开话匣子,小雯会在吃完饭后吐出句“吃饱”便离开座位,再缩回自己“房间”面无表情地滑手机。自从阿恰外出工作后,周绮蓁改动像俱位置,利用柜子和书架分隔出两个小小空间,好让女儿们有点隐私。
——先给她点时间吧。
阿怡如此想。她不想逼妹妹改变,尤其小雯正值十四岁尴尬年龄,阿怡理解到硬要这个年纪孩子克服内心悲伤只会适得其反。阿恰深信,不久小雯便会走出阴霾。
确,小雯在母亲病逝半年后渐渐回复昔日神情,阿怡也看到妹妹偶尔露出笑容,只是她们没想到,家族$并没有因为母让世而终止,命运将她们导灵更严苛处境之中。
2
二〇四年十月七号下午六点多,阿怡接到意外电话后,忧心忡忡地赶到九龙城警署。警员领她走进刑事调查队办公室,身穿校服小雯正由名女簪陪伴着,坐在房间角落张长椅上。阿怡甫看到小雯,立即趋前抱住妹妹,可是小雯没有回应,只是茫然地任由阿怡紧紧拥着自己。
“小雯”
阿怡放开妹妹,正想发问,小雯却像是终于回过神来,反过来抱住姊姊,将脸孔埋在对方胸口,泪如雨下。她哭近十分钟,情绪渐渐平服,身旁女瞥便对她说:“妹妹,你不用害怕,你姊姊也在这儿,你就将事发经过告诉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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