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呀,施叔叔好偏心!”濯缨脱口而出。
原是件烟灰缎子箭袖短袍,显是海市尺寸,后背使各色青紫丝线绣只苍隼,毛羽爪啄无不逼真飞扬,眼里点点翠色,灵光闪动。凤庭总管方诸得势,连带两个义子,大进羽林军当差八年,不到二十四岁便授羽林千骑正六位官职;小今年武试中探花,也派往北疆去任黄泉营参将。他们织造坊向来是着意敷衍逢迎,应衣物被服裁剪针工都是顶好。
海市倒不好意思起来,道:“这衣裳倒是好看,可施叔叔把打扮得戏子似,到黄泉关人家非笑话不可,却怎带兵?”
人同向霁风馆前庭走去。
有别处服侍宫人来霁风馆送礼,路上远远望见他们二人,莫不避让在侧,敛衽施礼。句两句私语,却随风送到两个习武人耳中:
“那就是凤庭总管方公公两个义子?嘻嘻,果然年长气宇轩昂,年少姿容清俊,若是宦官,说不准能做个对食呢……”
对食,即是宫人与宦官如夫妻般同寝同食,聊慰寂寞而已。
“哟,你这蹄子好没志气!如今方濯缨就在羽林军里当差,哪天能放们出宫婚配倒好。”
海市戏谑地望着濯缨,只见濯缨张净白脸孔微微涨红,步子迈得奇大,仿佛能把那些闲言甩开似。却还是隐隐听见——“只可惜那个年少方海市,任命刚刚下来,是要去北疆,从此就难得见到。唉唉,倒不如对食好。”
这回,海市麦金面皮上,微微透出红。濯缨浑忘自己方才难堪,无声地笑。
海市困窘已极,悻悻地道:“当年初入宫时候,问众人说什是对食,也不知是什人,居然告诉对食就是男女,对面吃饭——如今倒做得副老成模样。”
濯缨长笑,二人加快脚步向前庭走去。
织造坊主事施霖见他们来,忙不迭搁下茶碗,起身来揖,也不多言,从绢纸包裹里拎出件衣裳,向他们抖开,面团似张脸上大有得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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