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静没有动弹,晚风扑扑地吹着她裙摆,像是鸽子翅膀,轻软地拍着她肌肤。而手里桃子沉甸甸似千斤重,勒得她手指发红发紧发疼,她有点后悔买桃子,藏书网或许空着手可以逃得更快。不过她下意识挺直腰,逃?不,她并不需要再逃避。事隔多年,她直觉得自己比从前更软弱,但到今天,她才忽然地觉得,原来粗粝生活并没有让自己软弱,反倒令她更加坚强。
聂宇晟直走到她面前,他高大身形在路灯下投射出阴影笼罩她,她慢慢抬起头来看着他,眼中只是片平静。
刚刚在蛋糕店时候他就已经认出她
里翻来覆去地看,说:“这个挺像真,怪不得你没认出来。”
谈静说:“都怪忙昏头,应该从验钞机里过下,结果忘。”
梁元安却把钱收起来:“帮你花吧,晓得你是没胆子用出去。”
“这不太好吧。”
王雨玲已经扑哧笑:“看到没有,她就是这老实。”
谈静讪讪地,又不好硬找梁元安把钱要回来。正巧这时候烤肉上来,梁元安招呼:“来来,冷就不好吃。”他和王雨玲说笑,就把这事混过去。
王雨玲现在租房子跟梁元安住地方顺路,两个人块儿赶地铁走。谈静搭公交回家,空荡荡车厢,寥寥几个乘客都面露疲色。路灯光跳跳地映进来,像是部坏掉电影拷贝,照得车厢里忽明忽暗。她把胳膊放在车窗上,夜里风略有凉意,只有晚上下班时候,公交上才会有座位,因为她下班通常都很晚。也只有这时候,她才会想点什——其实什也没有想。对于生活,其实早就麻木,只是脑子里虽然空着,可是整个人却无法放松下来。
下公交车还得走十来分钟,这大片都是老式居民楼,路两旁有不少小店小饭馆,这时候还有好几家开着门,店铺里灯光像是倒影,道道映在窄窄马路上。路过水果店时候谈静停下来,买两斤桃子。这个季节桃子便宜,也很甜。找零钱时候有个角子掉到地上,她找来找去找不到,最后还是老板眼尖,捡起来给她。
装桃子塑料袋又薄又小,不过五六只桃子,塞得满满,不会儿就勒得她手指发疼。她换只手拎袋子,走到小区门口时候,正巧有盏很亮路灯。还是很老式铁门,条条栅栏影子映在地底下,她想会儿,还是转过身来。
车没开大灯,没声息就停下。有瞬间她觉得这大约是梦境,因为只有在梦里才会是这样子。她有点无力地笑笑,像是在嘲笑自己不自量力,不过马上她就知道这并不是做梦。因为聂宇晟下车,他不仅下车,还朝她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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