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温计被他用力捏折在手里,断掉玻璃柱深深地嵌入掌心,血和着水银落地,他也不觉得痛。最后他说那句话,是真正可笑而苍白掩饰。她为什敢开口问他要钱?就是因为她明明知道,即使到今天,他仍旧会任她予取予求。她把她自己当成商品样向他兜售,上次她要三万,这次她要十万。纵然有万个不得已,纵然她真缺钱,但她为什这样不堪,就像是唯恐还有点点美好回忆,就像唯恐他还不够对她死心?
他深深地后悔,在街上兜几个圈子之后,为什要去她住地方。因为知道她并没有别处可去,而她又病。
走到大堂前台去,掏出身份证,说要个大床间。酒店前台脸为难地说大床间已经没有,只有标间和蜜月套房,前台小姐看眼他和谈静,微笑说:“其实蜜月套房比大床间仅仅只贵点儿,而且比标准间位置好,楼层十分安静……”
聂宇晟说:“那就蜜月套房。”
整个过程谈静直很安静,进电梯,进房间,套房里放着果盘和玫瑰花,床上还撒着花瓣,真是蜜月套房。旋即酒店送车钥匙上来,说替他们把车子停在地下二层A16车位,聂宇晟掏张钞票做小费,然后关上门。
谈静还在发烧,他打开衣柜,取件浴袍给她:“去洗澡!”
浴缸很大,不过她困得没办法,匆匆忙忙用淋浴冲个热水澡,觉得已经舒适得快要睡着,穿着浴袍出来,聂宇晟还坐在沙发上,他侧影被落地灯勾勒出来,那样熟悉,又那样陌生。她突然觉得阵心软,几乎就要心虚。
谈静悄无声息地站在他面前,他很快抬起头,她说:“十万。”
他压根没想到她会开口说出这两个字来,于是迷惑地看着她。
“你知道需要钱,也许你还……还喜欢。所以,今晚你想留下来也可以,要十万。”
聂宇晟脸色在瞬间变,变得毫无血色,他下巴上淤青还没有散,也仍旧有些肿,这让他表情看上去很古怪,在那刹那,谈静真以为他会跳起来打人,因为他目光凶狠,那眼神就像是刀子似,似乎想从她身上挖出个透明窟窿。可是最后他什都没有做,他只是咬牙切齿,字顿地说:“谈静,你以为到今天,还会任你予取予求?”
说完这句话,他就起身摔门而去,进电梯,他才觉得自己在发抖。他从来没有觉得这冷,电梯里空调出风口风呼呼地吹着,他直搭电梯到地下车库,上车先找急救箱,打开急救箱握住体温计,才明白自己在做什。他本来是想等谈静洗完澡后,自己下来拿体温计上去给她量体温,看看她是不是退烧。可是现在找到体温计有什用?还有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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