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终于平静下来,拭把眼角咳出碎泪,看看陈瑾通红双眼,笑道:“你倒是有情有义,比朕几个儿子都强些。”
陈瑾擦擦眼睛,哽咽道:“娘娘在日待臣不薄,今旧主去,臣连滴眼泪不敢掉,来世还可企托胎人身?”
皇帝笑道:“旧主去,不是还有新主?”
陈瑾愣住,方欲下跪,皇帝已经制止道:“不要装模做样,朕看心烦。只是朕身边剩下,可以说话,大概只剩你们几个水火不容冤家对头。朕这话不避讳你,也不怕你传递给你新主。”
陈瑾膝盖终于弯,叩头道:“陛下,臣不敢。”
你是朕儿子也罢,你是朕太子也罢,朕无力护你,也无心护你。”
定权抬起头来,目光有些飘忽,也有些嫌恶,蹙眉问道:“为什?——臣是问,天子圣哲,权衡轻重,为什定要厚此薄彼?”
皇帝冷笑道:“既然你喜欢和朕玩这样把戏,就不要指责朕偏心。当然,朕也可以用你这套把戏来告诉你答案——因为他只是朕亲臣,而你,是朕权臣。”
定权半晌无言,忽自嘲笑道:“臣谢陛下教诲。”
皇帝道:“还有,从今日起,部里事务就先放下吧。日后进出你延祚宫门,也最好先知会朕声。瓜李嫌疑,要知道避讳。”
皇帝叹口气,道:“这不是什要紧话。——你以为朕今晚这样,是教太子气?不对,不是。从他小时候,你们就直在朕耳边唠叨,说他像他舅舅,听多,朕也就这信。直到今天,朕才发觉,他居然是朕儿子里面最像朕。”
皇帝闭上眼睛,头向椅后仰过去,仰过去,自语道:“为什,要到这个地步才发现?”
定权问道:“陛下是担心背着这嫌疑,会借国家事务谋私?”
皇帝道:“朕也不会这样小看你,朕是担心你背着这嫌疑,无心办事。况且,大行皇后丧仪,明日礼部便会拟出章程,你是皇太子,仪式上需要你主持场面不少,你虽然年轻,可也分-身乏术吧。是朕失德,方使乾坤倒悬,但是关起门来们称君臣,打开门来,在天下人面前,们还得做父子。收拾起你这副毫无心肝样子,在大行皇后丧仪上,朕希望你在天下面前,能做出个孝子典范——毕竟,这才是你储君最重要职责。”
定权垂首,平淡答道:“臣遵旨,臣会如陛下所愿。”
皇帝摆手道:“你退下吧。”
看着定权背影远去,皇帝方落座,突兀便是忍不住阵急促咳喘。陈瑾慌忙命人取出配伍好药丸,用温水为皇帝送服,两手亦不住在皇帝背心上揉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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