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罢,搁笔,任她看。她阅后双目闪亮,似感满意,但悄悄瞟眼,双颊却又红,目示最后句,低声道:“可是,可是……”
和言建议:“公主若觉‘相思’词太直白,改为‘离思’亦无不可。”
“改什改……”她红着脸说,“又没说要用……那词也只是写着玩,不是要给谁看……”
说到最后,她声音听上去像嘀咕。扯下案上纸,她又把它揉成团,但这次却没有仍到纸篓里,而是捏在手心,轻轻地跑出书房。
缓步到
“为什这样看着?脸花?”她问,很不放心地,用手摸摸脸,结果倒真把手上墨迹沾些到脸上。
“嗯,是有点。”说,然后牵出自己白色中单洁净袖口,为她拭去那点污痕。
这个动作化解她恼怒之下对产生敌意,她垂下两睫,很忐忑地问:“词,还是写得很糟糕?”
摇摇头,鼓励她:“现在写得比以前好多。”
她很开心地笑。亦随她微笑,再指那张展开纸:“继续写完罢。”
现纸篓里塞满写过纸。趁她低首喝茶时,拾起个最上面纸团,展开看。
她惊叫声,仓促之下泼翻茶汤打湿衣裳亦不顾,匆匆扑来就要抢手中纸。浅笑着,壁招架壁继续看。
很明显,她是在填和曹评词。那纸上写着,是阕未完成《渔家傲》:
倚梦复寻梅苑路,上林花满胭脂树。坐看白鹇天外舞,朝又暮,歌罢问君归何处。
数载断弦知几杼,乐章吟破三更鼓……
“唉,”她颓然叹气,“后面几句怎想都不满意,所以写到这里就停下。”
“又在考虑选圆芋头还是酸芋头?”问。
她嗤地笑出声来。大概想起幼时填词事,觉得不好意思,她双手掩面笑,笑着笑着,手指又微微张开些缝隙,笑得弯弯眼睛从中窥视着。
含笑看她,想起她词,略沉吟,再取过笔,将她残句续完:
也拟仿伊宫徵误,周郎顾,相思只在眉间度。
见她还在努力地争夺,朝她笑:“别抢,公主大作,臣已拜读。”
她这才泄气,停手不争,闷闷地坐下来,有几分恼怒,亦有几分羞涩,她扭头朝侧,赌气不看。
重又细读遍她词,再看她生气样子,渐觉自己适才举动太过无礼,遂和颜对她说好话:“公主这词写得不错呢,臣默诵之下,但觉含英咀华,余香满口。”
她瞪眼:“看你笑就知道你这话说得没诚意。”
这句话引出真正笑意。温柔地注视她,但觉她轻颦浅笑无处不动人,连那瞪人时小白眼都是极可爱,所以,被她鄙视嗔怨着都成件幸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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