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宁三年,崔白再次步入阔别已久翰林图画院,而这次,他身份是图画院艺学。
此前皇帝赵顼要寻画师为垂拱殿屏风画幅《夹竹海海棠鹤图》,又嫌画院诸人画风呆板,流于程式,欲觅笔法有新意者执笔,太皇太后曹氏便向他推荐崔白,赞其画风不俗,于是赵顼召崔白入宫,与另外几位著名画师艾宣、丁贶、葛守昌共画这巨幅屏风。
完成之后,崔白所作部分为诸人之冠,皇帝龙颜大悦,当即下旨将崔白补为图画院艺学。而崔白向洒脱疏逸,不想受画院约束,再三力辞求去,最后皇帝恩许其不必每日在画院供职,“非御前有旨,毋与其事”,崔白这才勉强接受,做这画院高官。
如今年轻天子与两位先帝不同,充满蓬勃朝气,从即位之初起便立志革新,以富国强兵,后来任王安石为相,大刀阔斧地变法度、易风俗,而画院格局也在他变革计划之内。故此,崔白如鱼得水,改变上百年来画院较艺以黄签父子笔法为程式状况,令大宋画院进入个生机勃勃全新时代。
自回归画院后便几乎没有出宫机会,在崔白重入画院之前们未曾相见,久别重逢,们格外欣喜,独处叙谈番后,崔白取出卷画轴,双手递给,道:“当年离开画院时曾向怀吉承诺,要送给你幅画,这多年来,画过许多,但都没有觉得很满意、不辱君子清赏。几年前总算画成幅,稍可观,如今便赠与怀吉,望贤弟笑纳。”
谢过他,接过看,见画是郊野隅,山坡上立有秋树竹枝几株、袁草数丛,双山喜鹊斜飞入画面上方,雌鸟已立于残树枯枝上,在对着左下方只蹲着野兔鸣叫,而雄鸟尾随着它,正展翅飞来。
这是幅前所未见佳作,运用多种技法:山喜鹊、竹叶、秋草是双钩填彩,笔法工谨细腻,而荆棘和部分树叶叶脉用却是没骨法,晕染写意,不用墨笔立骨。
树干笔意粗放,土坡线备是用淡墨纵情挥毫而成。那野兔皮毛更是绝,并没有轮廓边线,也很难用某种特定技法来形容,毛是笔笔画出,与真实皮毛样,层次分明,长短不,既有柔密细软内层绒毛,也有粗直挺健外层长毛,根根描画细致之极,仿佛伸手便可体会到那片温软细密触感。整幅画可说是集国朝众家之长,笔意粗细共存,却又能和谐相融,令人叹为观止。
然而,最令惊讶,是他对画中鸟兽神情描绘。那只雌鸟体态玲珑,但俯身向下、对着野兔张翅示威时鸟喙大张,眼睛圆睁,表情愤怒之极,竟透着几分凄厉。
它身后雄鸟曳着长长白色尾羽,身形漂亮,表情不像雌鸟那愤怒,看上去有些惊讶,亦有点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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