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飞鸾系好七颗贝母扣,又抓起件熨烫平整西装。衣物着身,他就像被发红烙铁烫肩似,额头爆筋,牙齿咬紧,几乎想把张婶再喊回来骂遍——这根本就不配称做西装!它充其量是件透气
木质衣架晃动巨大声响引来张婶。她匆匆赶到衣帽间,只见那个她从小带到大男人正裸着上身站在中央,脸色阴暗,肝火大动,手里还攥着件Brioni衬衣。
她战战兢兢地问:“飞鸾,这是怎?”
衬衣被毫不留情地掷到她脚边,犹如块不值钱抹布:“你就让穿这些东西出门?!”
张婶往后缩,头也不敢抬:“飞鸾,真已经按你要求把每件衣服都熨过,柔顺剂也加双倍量,连裁缝都说……”
说他们找不出更舒适面料。
天色浑浊,烟尘呛鼻。
这是郑飞鸾清早打开窗户第感觉。
事实上,手机APP告诉他今日气温适宜,体感舒爽,空气质量指数低于30;卫星地图中绿色植被或深或浅,覆盖渊江接近80%城市面积;手指按住屏幕往下拉,社交圈刷出溜儿照片,里面有无穷无尽晴空碧水、雀鸟花荫。
但那个美好世界只存在于别处。
它与郑飞鸾五感隔离,无法在他视网膜上成像。
千篇律,每天都拿同样借口搪塞他,却解决不最简单穿衣问题。
郑飞鸾按捺住怒火,从衣架上随便拽件,边穿边冷冷地道:“张婶,你在郑家做也有三十年,父亲直夸你尽责,才挑你过来伺候,怎离开本家,你就变得这敷衍?到底是衣服特别难保养,还是不如父亲值得你认真对待?”
这诛心之论实在骇人,张婶下子脸色煞白:“飞鸾,你,你不能这说话。从小就最疼你,对你和对亲儿子没什两样……”
郑飞鸾瞥她记冷眼:“出去。”
张婶有苦难诉,带着肚子委屈离开。
属于他世界更像张被无限锐化过照片,边缘尖利,色调刺目,酸臭难闻气味分子放大数倍,争先恐后扑入鼻腔,生怕他呼吸到缕清甜空气。
从不知哪天开始,强烈感官不适就直死死纠缠着他,如同镜片上层抹不去污浊,令人厌烦,偏偏无可奈何。
郑飞鸾关上飘窗,转身去浴室洗个澡。出来时,床边已经摆好张婶为他准备衬衣。
高支海岛棉,那不勒斯手工定制,分明是最好布料与裁剪,穿上之后却不断摩擦肩颈与手腕,产生类似劣质亚麻糙刺感。没等系完扣子,他已经忍耐不下去,烦躁地扯开衬衣掼到床上,大步踏进衣帽间。
但直到布料凌乱铺满地,他也没找到件称心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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