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槽每行都被塞得密密麻麻,红橙黄绿,零星才有几个能喘口气白格子。他看着繁重工作安排,无端倦意忽而涌上来,意识阵虚乏,额头昏沉,眼皮微闭,几乎就要恍恍惚惚地睡过去——明明才睡完场八小时饱觉,体力应当是充沛,可疲惫感觉前所未有
半晌,他才松开手,浑身如同虚脱般往后靠去。
“走吧。”
司机如释重负,系好安全带,胆战心惊地开上路。
迈巴赫在街道上平稳行驶,而郑飞鸾心情差到极点。
车内太安静,那原本该是他偏爱氛围,此刻却压抑得令人窒息,茉莉味清香剂飘散到空气中,闻起来也比以往俗劣。他想吹吹清冽风,便把车窗打开道缝,外头汽车尾气抓住机会乘虚而入,不断刺激脆弱鼻粘膜。
,哆嗦着说:“……不知道。”
“你不知道?”
郑飞鸾轻声重复遍,似乎觉得这个回答相当幽默。
司机真是连魂魄都要给他吓出来,慌忙道:“郑总,……说实话。其实每天早上过来时候,您车都是、都是空油。”
“空油?!”
他忍不住打个喷嚏,只得关紧车窗。
车子开上高架桥,远方晨光无比刺眼,犹如轮十二点钟高悬烈日。江畔摩天大楼隐没在层层叠叠云霭里,玻璃墙面失去光泽,黯淡,陈旧,落后时代十几年。驶近渊江市中心时,隔着层单向玻璃,他看到油腻街道、污水横流井盖,还有因为常年风吹日晒而褪色路牌。
这座城市没有处是顺眼。
若是放在从前,郑飞鸾根本不会留意那些脏乱无序细节。可是现在,他阻止不它们疯狂抢占自己视野,驱逐掉每幅美好画面。
他被迫收回视线,开始查阅今天行程表。
郑飞鸾倏然坐直,剑眉紧拧,死死盯住司机后脑勺。
司机被那高压视线吓得额头冒汗,大颗大颗汗水顺着鬓角往下滑,伸手抹把,指隙大片濡湿:“对、对啊,大概半年前开始,您车就会时不时空油,也不频繁,每个月最多两三次。没啥准备,只能临时抽点自己车里油,偷偷给您车灌上。”
他咽口唾沫,继续说道:“不过打上周二起,您车就每天早上都空油,完全开不动。寻思着迈巴赫应该喝不惯便宜货,总不能直从这儿抽低品油吧,所以每天过来都会顺路买桶新油。您车油箱大,百多升呢,这小小箱油灌进去,撑死也只能到百分之十。”
话音落,车内气氛顷刻凝固到冰点。
郑飞鸾紧紧按着烤漆扶手,手背骨节显露,腕部发颤,面色片僵白,似乎承受着极大精神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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