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扣分了喔。”何岸说。
“是么。”
“你不怕?”
“怕当然怕,但像我这么能赚钱的人
“不用了。”郑飞鸾拦住了他。
何岸:“嗯?”
两个人面对面相望,郑飞鸾看着何岸那双星夜似的眼眸,一时间有些情难自已。他低下头,慢慢靠近了何岸的额头,轻声问:“介意吗?”
介意……当然是不介意的。
就亲一下额头嘛,又不算什么逾距的举止。可是,想把“不介意”三个字说出口,对何岸来说着实没那么容易。
“何岸。”
郑飞鸾收紧了五指,凹凸不平的金属钝齿硌得掌心发痛:“那天晚上……对不起。”
何岸注视着他,没点头,也没摇头。
“……可以原谅我吗?”郑飞鸾又问。
何岸这才姗姗伸出一根手指:“只可以原谅一次,而且……”手指又弯了下来,“今天只能给一半,你还处在考核期。”
房页面,一边录入,一边碎碎念:“燕叔叔来的那天,我不知道他的身份,也把207给了他,这间房都快成你们家的了。唔,退房日期……这个怎么填才好呢?”
他鼠标一顿,又抬头问郑飞鸾:“住半年,对吗?”
半年?
郑飞鸾明显一怔。
他还以为这次也会像从前那样,过一天,给一天。
他思来想去,突然灵机一动,踮起脚,将自己的额头往郑飞鸾唇上撞了撞,然后一缩脖子就要往外溜。
结果被一下子扳住了肩膀。
郑飞鸾用温暖的手掌托着他的后颈,俯身吻了下去。明明心里爱意激荡,却竭力压制着,只在额头上蜻蜓点水地啄、若有似无地蹭,任谁都能看出他的不满足来。
短暂的一个吻很快就结束了。
他们额头抵着额头,视线在极近的距离内交汇着,有点儿闪烁,又有点儿黏乎。
郑飞鸾淡淡笑了。
肯让他回落昙镇来住,已经是破天荒的宽容了。别说一半,哪怕只给十之一二的原谅,也比他期望的多得多。
“没关系。”他说,“我愿意一辈子处在考核期。”
“……”
何岸耳根一热,把手指缩了回去,匆匆整理好柜台,然后绕出来:“你在这儿等一等,我……我去给你收拾房间。燕叔叔刚走,我本来打算送完他再打扫的……”
何岸见他发愣,不由笑了:“我们不是约好了么,只要你表现得足够自律,就不再一天天地卡日子了,我觉得现在……”
他朝郑飞鸾的左手努了努嘴:“应该可以及格了。”
郑飞鸾心口一暖,下意识握住了自己的手腕。
溃烂的皮肉尚未愈合,不碰痒,碰了疼,像只咄咄逼人的蛰蜂,成天露着尖刺嗡嗡嗡兜圈子,每分每秒都令他难受。但是现在,一切都值得了。
亮银小钥匙再一次交到了他手中,还是熟悉的青苹果钥匙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