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飞鸾戒心极强,第一反应是这
他怎么会躺在这里?
昨天飞机落地,他直接回到了市中心的住所。为了尽快倒转时差,他点了香薰,泡了澡,还饮了半杯红酒助眠,不到傍晚六点就睡了。
一觉醒来,他为什么出现在了另一个地方?
“咳咳……我,我没事,不用去医院了……咳……”
一阵压抑的咳嗽声打断了郑飞鸾的思维。
郑飞鸾做了一场难以忘怀的美梦。
梦里晴空高远,流云浅淡,一声长长的雁鸣自天际传来,破云而出的圣光刺透了雁翅灰白的羽毛。山雾歇,雨露起,他站在湖畔幽谷,大片大片洁白的铃兰在身旁绽放。它们齐齐低垂着花骨朵,每一朵都是一个羞于抬眼看他的少年。
花香似有实体,沾湿了衣角,也浸浴了他疲惫不堪的身体。肺部渐渐湿润,皮肤和毛孔舒畅地呼吸着,一股鲜活的力量打入血管,为他清除淤积已久的倦意。
有多久没这样好好放松过了?
在欧洲的这半年,他的情绪一直被不明缘由的焦躁笼罩着。焦躁在逐渐累积,却没有宣泄的渠道。他的心脏像被密封进一个供氧不足的容器里,时间越久,状态越危险。临回国前一周,工作事务堆积如山,他的脾气差到了顶点,整个人好比摆在夏日烈阳底下的一只油桶,吹毛求疵,一点就炸,完全丧失了正常表达意见的能力。
他转过头,入目先是一截苍白的脖颈、两瓣削瘦的肩膀,再是略略卷曲的黑发。发色极深,两边对比之下,皮肤的颜色近乎白至病态。
那是一个瘦弱的青年,背对着他靠床坐在冰凉的地砖上,浑身赤裸,只草草裹了一条薄毛毯暖身。青年握着手机,压低嗓音对那边说:“你快来带他走吧,我昨晚没撑住,昏过去了,刚刚才醒过来。这一看都快天亮了,我怕他……”
郑飞鸾坐起身,目光聚焦在了青年的后颈——齿痕狼藉,虎牙咬入极深,血迹一路斑斑点点染至后背,似是被什么人,bao力咬破了腺体。除去后颈,青年裸露的大腿也遍布印痕,屁股被掐红了,股缝中淌出掺血的浊液,分明在性事中受过蹂躏。
他和一个被标记的Omega共处一室?
这是什么下套的新路数?
而现在,他获得了久违的平静。
郑飞鸾深吸一口气,惬意地睁开了双眼。
视野灰蒙蒙的,细小的微尘在空中缓慢浮游。右侧有一扇简陋木窗,玻璃外侧积了灰,让原本就不甚明朗的曦光变得更加黯淡。头顶是一方狭窄的天花板,角落处生了青灰色的霉痕,几条剥漆的裂纹像藤蔓一样攀爬向远处。
好一会儿,他终于发觉自己正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单人床,既矮又窄,贴着墙摆放,身下的床单皱成了烂菜叶似的一大团。
这是一间廉价的出租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