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千架顶上蹲着一只橘猫,体型肥硕,垂着一条粗尾巴,正透过藤花的空隙打量着铃兰的一举一动,
花店老板乐得嘴角一抽,三两下撩起了袖子:“你等着,我这就给你找啊。”
墙上的时钟一圈又一圈旋转秒针,花店老板一朵又一朵慢悠悠地找花。俞乐脑内那个要命的定时炸弹亮起了红灯,开始尖锐鸣叫。她急得连催了好几趟,花店老板还是不紧不慢地对着备忘录翻来滑去,三分钟才摘五朵。
这样下去,必死无疑。
俞乐终于熬不住了,一把夺回手机,拨出了一个她曾经不屑于理睬的号码。
铃声响起来的时候,程修正在落昙镇一家小客栈的秋千架下给铃兰揉脚丫子。
刚开了一道缝就往外冲,迎面撞上了一个与她身形相仿的女孩。那女孩背着帆布包,脚踩平底鞋,没化妆,没胸卡,探头探脑的,一看就是来低层写字楼报道的实习生。
俞乐立刻张开双臂拦住对方,热情地问:“第一天来锦源上班?”
“是……是啊。”
女孩瞟向她手里拎的高跟鞋,忐忑地点了点头。
俞乐将那双昂贵的漆皮小高跟拎到女孩面前,笑容灿烂又亲切:“第一天上班建议穿高跟鞋,可以有效增强气势。这双是我周六刚买的,新款,四千三,跟你换脚上的平底鞋,好不好?”
落昙镇是一座慢节奏的南方小镇,东临日升海,西傍落昙山,以夏季的夜昙乍现闻名全国。临近初秋,最后一波花期正好过去,镇上没多少游客,大清早安安静静,枝叶间偶尔飘出三两声轻悄的鸟啾,连瞌睡虫都吓不走。
昨晚铃兰哭哭唧唧闹了一宿,何岸就抱着她哄了一宿,累得筋疲力尽。程修怕吵到他补眠,主动把容光焕发的小美妞抱到了院子里,泡好奶粉,让她坐在秋千摇篮里喝奶。
阳光暖融融的,不凋的九重葛爬满了秋千架,花朵洁白,每一瓣都在风里翻摇。
小铃兰已经十一个月大了,长出了一头细软的卷发,正好可以扎起一束小萌辫,月牙儿似的翘在脑袋上。竹编摇篮晃悠悠,她抱着温热的奶瓶坐在里头,叼住塑料奶嘴,腮帮子一鼓一瘪的,努力吮吸着奶汁。
偶尔喝急了,围兜上便湿透一大片。
十秒钟后,一道雪白的身影冲出了酒店大门。
俞乐穿着换来的半旧平底鞋,左眼看手机地图,右眼留意行人与信号灯,一路向东疾奔五百米,杀进了最近的一家花店。
花店老板接过手机,看到备忘录里几十种花名后头跟着一排叉,不耐烦地瞟了俞乐一眼:“这些全不要?小姑娘,你来找茬的吧?”
俞乐打开皮夹,摸出一叠红钞,在指间“刷”地展成了扇形:“但凡这上面没有的,一样一朵,一朵一百,有多少拿多少。”
只要郑总高兴,砸他几千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