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客室里只剩下了郑飞鸾一个人。他坐在沙发上,倦怠地仰面靠着沙发枕垫,手指深深插入发间,用拇指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
时间在飞快流逝着。
头顶的时钟拨过了八点,然后是八点零一、八点零二……
陆陆续续不间断地有电话和短信进来,询问他身在何处,催促他尽快露面,提醒他今天还有堆积如山的工作在等着处理。
郑飞鸾不为所动。
他亲自看过了每一张脸,又亲自查验过了每个人的后颈——皮肤光洁无损,没有一个曾被标记过。
小夜莺不在里面。
“他就是……就是昨天后半夜那个,弄得全会所都关了窗的……”
“对,就是他,味道一模一样!”
小雀儿们窃窃私语。不少人春潮躁动,流露出了爱慕的神色——这个Alpha的信息素太强大了,有哪个Omega不想被它浸浴?
画面一闪而过,郑飞鸾的血液瞬息降到了冰点。
他记得这个片段。
一年多以前,当他第一次在破陋的出租屋里醒来时,何岸就以同样的姿势坐在床边,裹着一条脏污的薄毛毯,惊慌失措地扭头看着他。
可是回忆中的这张脸……为什么变成了小夜莺的?
郑飞鸾早已记不清何岸的相貌了。
如果找不到他的Omega,疲于奔命地工作又有什么
其中一位显然是还没睡饱就被喊下了床,浑身上下冒着起床气。他举了举手,懒洋洋地说道:“您不用这样一个一个找。就凭您昨晚的信息素,谁要真跟您做了,别说这家会所,就算隔了十条街您都能逮到他。您闻不到气味,就说明他不在这儿。”
其他小雀儿们纷纷点头附和。
有几个大胆的上前两步,毛遂自荐,笑着说:“先生,您要不别找了。他好看,我们难道不好看吗?您挑一个顺眼的带回去养着呗,说不定养久了就喜欢了呢。”
郑飞鸾退后一步:“抱歉,打扰各位了。”
他的态度疏冷且明确,无意接纳飞来的艳福。小雀儿们互相看了几眼,面露失望,一个个扭头离开了。
清醒时他只见过何岸一面,Omega的五官太平庸,泯然于众,实在没多少记忆点。就算两人的容貌确实有那么一两分相似,小夜莺也无疑要精致得多——但凡何岸有其十之八九、甚至十之三四的姿色,郑飞鸾知道自己绝对做不到心如止水。
是记忆与梦境混淆了。
不,他随即又否认了这个猜想:昨夜的鱼水之欢铭肌镂骨,怎么可能仅仅是一场春梦?
小夜莺必定是真实存在的。
郑飞鸾向“鸟笼”索要了每一只小雀儿的照片,逐张翻找,却一无所获。他不肯罢休,把昨晚出过笼的小雀儿们全叫到了会客室里,甜美的Omega信息素味道融杂在一块儿,比熬稠了的糖浆还要浓腻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