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来得急匆匆,乱哄哄,像夏日里场骤降阵雨,乍见电闪雷鸣,泥土已被洪流冲刷。
这座府邸,甚至还不曾准备好迎接它。
陆夫人不知道,陆桓康不知道,府里下人也不知道。没进过祠堂,没拜过先祖,要生它人连个名分也没讨到。晏琛不禁埋怨自己鲁莽,万真把陆家长孙生在仓促与混乱之中,将来笋儿名不正言不顺,怕是要受委屈。
笋儿亲祖父虽然不在,毕竟亲祖母还在。按照礼制,该先让祖母知晓,得认可,请大夫前来仔细瞧过,再找个稳婆候在府里。诸事准备妥当,才好顺风顺水地出生。
这桩桩地算下来,留给他时间着实不多。
不留情扔出门去。
拾掇完笋儿衣裳,腰后又积起连绵不断尖锐酸意。
晏琛笨拙地爬回床上,和衣躺下,将陆桓城那只枕头垫于腰后,抱着被褥睡场午觉。醒来时,窗外红霞西落,片炊烟暮色,离陆桓城归家时辰近。晏琛想去小苑门口迎接他,便扶着床柱慢慢起身。
刚坐起来,腹部隐有坠涨之感,胯骨阵阵撑得钝疼。
晏琛不曾经历过这种不适,连忙按住腹底揉搓。等好会儿,钝痛仍未缓解,他疑惑不已,小心翼翼地挪下床。
晏琛是依附陆桓城根莬丝,在府里说不上话。笋儿认祖归宗事情,到底得由陆桓城亲自操办。至于晏琛自己,也存几分撒娇意思,想让陆桓城暂时搁下手边事务,起码在他生产时能及时赶回,陪他熬过最脆弱那段时候。
这是他们第个孩子,再谨慎,再小心,都是不为过。
站起来迈出几步,才发现小腹形状起变化,孩子位置比从前降低许多,似乎是入盆。晏琛胯骨狭窄,被笋儿小脑袋强行撑开缝隙,站得极不舒服。
他轻微喘几口气,慢慢地坐回床榻,心里不由阵发慌。
太快。
才六个月。
六个月单薄人息,用江州那晚汲取竹息填填补补,他笋儿勉强攒够凝胎力气,当真就攥紧两只小拳头,打算挑个好日子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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