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念句“二拜高堂”,两人齐齐拜下,祠堂烛火忽然明亮起来,窜到高处,轻盈地跃动,将牌位上镌刻名字映得清晰可辨。
陆桓城没有急着念下句。
他站起来,把拜垫挪到晏琛跟前,重新直身跪好,然后深深地凝望着这个喜帕遮面少年,张口道:“夫妻交拜。”
这拜下去,便是礼成,从此陆家十几代先祖作证,他陆桓城有妻室,名叫晏琛。不是妾,不是偷,是光明正大妻子,不容旁人声质疑。
眉心贴地,砖面冰凉。
“阿琛,祖宗在听呢,你也说两句。”
“,叫晏琛,是……”
晏琛匆匆开口,才半句就哑声——他籍贯与出身都是假,当初情势所迫,对陆桓城撒谎,如今跪在祠堂里,祖辈都在天上看着,怎能亲口说谎?
祖宗会责怪。
他犹豫半晌,小声恳求陆桓城:“在心里说,好?”
陆桓城与晏琛头顶轻轻碰在起,像个踏实而心安契印。
陆桓城猜他或许是害羞,并不强求,体贴地应允。
晏琛便认认真真地跪好,正对先祖牌位,字句地在心里道:叫晏琛,是根竹子,离书房西窗最近那根,高高瘦瘦,你们从前……大概都见过吧。化为人形,不为别,只是心里太喜欢桓城,想与他相守辈子。之前在外头时,对他撒个小谎,说是江北嘉宁县人,可是陆家水土养大,三百年都向着陆家,对桓城没有点坏心,你们在天上瞧得明明白白,应当不会责怪吧?今后,做陆家媳妇,定会好好待他,名门闺秀能做到,也能做到,请你们……接纳。
晏琛说完话,战战兢兢地不敢动,就怕下瞬天地变色,风雨交加,陆家先祖勃然大怒,不肯容他。等会儿,没等来飞沙走石,倒是窗外雨声渐渐小,似有雨停转晴迹象。晏琛方才安心,轻声道:“好。”
婚礼很简略,夫妻都说过话,就到拜堂时候。
陆桓城执着晏琛手,念句“拜天地”,两人便同俯身拜下去。窗外云开见日,雨停,风止,长廊悬挂雨帘断,少许残珠顺着廊檐,滴滴地往下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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