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琛第次与外人说话,磕磕巴巴,词不达意,伸手到布兜里掏枚碎银,能噼里啪啦掉出来十几枚。幸而小二识人精明,见他衣衫残破,却是顶好缎料所制,鼻尖沾灰,却显出不事劳作水嫩,手指根根无茧,眼神处处懵懂,看就是个意外落难娇惯小少爷。再仔细问,果然是与哥哥同出游,半路遭劫,方才落到这副田地。
于是小二殷勤伺候,不但帮晏琛把陆桓城扶入屋内,还送来热腾腾饭食与茶水。
晏琛想起陆桓城贯行事风格,忐忑效仿,从兜里多取十文钱。那小二接过赏钱,眉开眼笑,乐颠颠退出去。
慌慌张张夺路而逃。
破陋屋舍里,晏琛盯着昏睡不醒陆桓城,慢慢贴着墙壁滑坐在地。
那村户是被吓跑,他却是被活活吓瘫。
这回是他第二次化出人身,依然不会走路,更不必说躲闪斧头,乍见凌厉刀锋扑面而来,匆忙迈出第步便崴脚,痛得要命,动作刹迟滞,险些被砍断肩膀。
晏琛吓出身虚汗,靠着墙大口喘气,心里明白这儿太过危险,不宜久留。那村户毕竟贪财,万半途发现破绽,折返灭口,自己和陆桓城都得死在这里,便强忍痛苦爬过去,双臂勾住陆桓城腋下,将他尺尺拖出门外,扶到马背上趴好。又撑墙回屋,跪到地上,把散落银票张张捡回,胡乱塞进布兜,抱入怀中,跌跌撞撞出门。
那天,晏琛怀抱布兜,手牵马匹,跛着只红肿不堪右脚,在仰京西郊黄土小道走整整十里路,走得衣衫湿透,汗流鬓角,眼前景象乍青乍白,红绿颠倒。
几次膝盖发软都没能撑住,直直地跪下去,扑倒在泥路上。
尖棱碎石划破白衫,割开血肉,脏污尘土牢牢粘在伤口处,时间久,化作股红黄乱流脓浆。
晏琛不认得路,迷失方向,也不知日落前能走到哪里。累极绝望时,他回头看眼伏在马背上陆桓城,想着这个男人落魄无助,正需依靠自己,便用力咬住牙关,接着往前走。
临近入夜,他终于带着陆桓城赶到仰京,寻家客栈投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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