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痛苦大抵可以分为两种,谓有所得,谓无所得。燃蜡生光,焚柴生热,乃是有所得;炎海融坏蜡烛,白蚁蛀穿朽木,乃是无所得。
同样痛楚,倘若无所得,便是场纯粹折磨与空耗,要受百倍煎熬。倘若有所得,便只是场破晓前黑暗。等苦难淡去,哪天回溯起来,甚至连痛苦记忆都不会留下。
诞育子嗣,向来是桩血淋淋苦差事。没有哪个孩子能凭空掉出来,时候到,注定就有场绵长磨难在前头等着。晏琛再怕疼,也得和别人样,咬紧牙关硬捱过去,走不得捷径。
唯不同,只是陆桓城。
陆桓城是杆秤。
哭花张脸骗说不疼……你要怎办?”
“不,不会。”晏琛结巴,面颊涨得通红,“只要觉着疼,就算蚊子叮口那样……也马上告诉你。”
陆桓城笑得温柔,轻轻拍拍那糯米团子似肚皮,道:“阿琛,你给百个保证,也没法安心。你是第回生孩子,还不懂这事儿到底有多艰辛,从前却亲眼见过娘亲生宁宁。父亲那会儿在旁边守着,娘亲疼起来,连父亲都咬,咬得胳膊上青青肿肿,血迹斑驳。你想象得出那有多疼?”
晏琛惊,连连摇头:“,不咬你就是,不会害你疼。”
陆桓城微微愣住,心头忽而软成撮绒羽,手臂用力,把晏琛往胸口揽得更紧:“阿琛,你听说,父亲守着阿娘,自然也要守着你。你若是痛,只要皱皱眉头,喊声疼,就能及时发现,就能帮到你。孩子平安降生之前,哪儿也不去,十二个时辰都陪你,寸步不离。”
有所得,无所得,晏琛恒久而强烈痛楚属于哪边,仅仅取决于陆桓城在或不在,爱或不爱。
十几天杂事塞进天处理,嘈嘈嚷嚷挤作锅乱炖。陆桓城心知绝非易事,整夜不曾合眼,边注意晏琛睡得安不安稳,边周详得计划行程。上至商谈,下至账目,逐笔逐条列出打算,连必须亲自撰写文书都打好腹稿。
第二日初闻鸡鸣,陆桓城起床出门。晏琛在睡梦中迷迷糊糊被他亲吻,稍懒几息后想起要回应,伸手去抱,却扑个空。
睁开双眼,屋内片天光飒亮,床畔余温早已冷透。
笋儿入盆之后,下腹
……寸步不离。
晏琛心念着这四个字,眼眶阵阵发热。
他努力抬起腰身,伸手勾住陆桓城肩膀,急着要向他讨吻。陆桓城连忙相就,扶稳他后腰,任那濡润而柔软触感在唇瓣流连。
被褥拥挤,覆盖着紧实肚皮,隆成座小山坡,像临到秋收时粒穗子,饱足而沉垂。
陆桓城探进去,手掌摸到那团孕育生命地方,只觉弧度完美无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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