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桓城只觉天旋地转,双腿发软,肩膀重重地撞在门框上。
是夹竹桃。
这屋里随处飞扬花瓣,每片都是夹竹桃!
那年,粉白花瓣也落满他脚边,三岁孩子躺在他怀中,惊厥抽搐,口吐白沫,裸露在外皮肤越来越冷。她伸出只小手,抓着他胳膊,有气无力地唤哥哥,求哥哥救她。可陆桓城什也做不,他头脑是空白,眼睁睁看着那孩子闭上眼睛,青紫嘴唇里气息全无,梦睡去,再也唤不醒。
五年以前,株种在北院夹竹桃,杀死他妹妹陆桓宁。
两个做事!”
盲从猜疑向来最经不起拷问,下人不敢嘴碎,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心跟着也怂,都灰溜溜地低下头,推搡着催大伙儿散去,游鱼似地从陆桓城身边逐经过。
不会儿人群便已散尽,惟剩香绢还伏跪于地,尖细地恸哭。
粉花三两瓣,打着旋儿,在空中高低漂浮。
陆桓城望向那张极度怪异花床,阿秀尸体躺在上头,死不瞑目地僵硬着。花瓣太多,像从她残破躯体里流出鲜血,也像她冤屈枉死生命,再微小阵风吹过,都能惊得它们满屋飘飞,无处安息。
陆桓城紧紧捏着那枚血腥花瓣,心里闪过个古怪却异常强烈念头——这是场轮回征兆,与五年前相似,预示着接连不断死亡。他孤身数年,刚刚有伴侣,有快要出世孩子,这单薄血脉才多添笔,针对陆家杀戮就要再度开始吗?
陆桓城伸出手,捉住枚飞扬花瓣,五指打开,掌心躺着点薄薄胭脂红。
是桃花。
……不,不是。
他端详着那抹娇艳而放肆红,身子忽然晃,眼前接连闪过好几幕忘却不旧景。
绣鞋,圆髻,铃铛,香囊……窄窄木棺材里,睡着具肤青唇紫幼小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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