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琛,你胡说什!”
这些话实在太狠,将陆桓城颗心举到高处,砸成碎瓷,片片剜烂血肉。
他悔恨难当,攥着晏琛手道:“阿琛,哪里舍得不要他?他是你生下来,有多喜欢你,就样有多喜欢他。你听好,会抱他回去,让他姓陆,做陆家唯小少爷,锦衣玉食地养着,不教他受半点儿委屈。”
晏琛微微睁大眼睛:“你……再答应次。”
“会好好照顾他,把他养大。”
子。
陆桓城便把襁褓抱在怀里,安抚着轻轻摇晃,往晏琛身边拱近点儿,好让他看清笋儿酣然安眠小模样。笋儿很乖,手指握着喜帕流苏,时不时打个小嗝,吐个泡泡,发出几声咿咿呀呀梦呓。
“阿琛。”陆桓城悲喜交加,低泣道,“他很好,很健康,是你辛辛苦苦给生,对不对?”
晏琛点点头,哀求着望向陆桓城:“养他,你养他吧……替……把他养大……求你……”
他不肯眨眼,就那死死盯着,执着地要讨来陆桓城个保证。
陆桓城郑重地保证。
晏琛病容苍白如纸,却在陆桓城说出这句时,多抹明显红润。他放下最挂念桩事,变得平静而安然,眼底光芒浅淡,身体酥软如绵,只有胸腔还在缓慢地起伏。
刚才,他听到句很好听话。
陆桓城说喜欢他。
大约是没有听全,漏个“不”,或者个“绝不”。铲根断竹才过去两个时辰,场雨都来不及落完,那些刻骨恨意,不会没来由地就散去。人之将死,他盼陆桓城回心转意盼得痴癫,才遮
分明是托付身后事意思。
陆桓城怎能拒绝?笋儿身上流着陆家血,是他亲生骨肉,哪有狠心不养道理?可个“好”字临到嘴边,身体猛然寒,又生生咽回去——这是晏琛最后份牵挂,险险吊住他口气,此刻才会是醒,才能张口与他说话。他若许下承诺,替晏琛却心事,只怕那抹残存幽魂……当即就会消散在怀中。
陆桓城慌乱极,双臂用力,搂着晏琛孱弱身体,垂下头,痛苦地呜咽起来。
这片刻犹豫却害晏琛会错意,以为他嫌弃笋儿出身,登时浑身颤栗,惊惶地道:“桓城,你不能不要他!是竹,是妖精,可他不是啊!他和不样,是个活生生好孩子,身上流着你半血,你抱出去,别人瞧不出端倪,点儿也瞧不出……”
晏琛太激动,颤着嗓子,血沫都从唇角呛出来:“你养着他吧,给他口饭吃,就当成……当成路边捡来孩子,不跟你姓,也不进陆家族谱……你看,他小得很,丁点儿大,像只小老鼠,吃不你几口饭,他很好养、很好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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