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影楼可能是快倒闭,想出好多损招开源节流,玩命折腾自己员工——最缺德就是要求摄影师自负盈亏,他们得自己找客户,自己签约,月底结算,如果当月客户太少,摄影师还要倒扣钱,作为本月设备“折旧费”。
可是这寒冬腊月,谁会没事露个大肩膀拍婚纱照?
淡季民生多艰,这摄影师汉子刚入职,好不容易签下他第对客人,约好今天,结果影楼那位日理万机化妆师大早打电话,说不来就不来。
惨淡经营影楼里只有个化妆师,众星捧月般,牛掰得不行,谁都得罪不起。
可是客人今天要来,总不能让人家妆容自理吧?摄影师实在没办法,只好病急乱投医地跑到对门美发会所找人——他也真是个倒霉催,美发店也歇业,只好鼻涕把泪把地抓来只江晓媛凑数。
下大雪,冷得要命,江晓媛住屋子暖气不好,于是偷偷跑到店里来蹭空调——不好意思白蹭,她得装出用功自习样子,边吹暖风,边有搭没搭地拿着打纸条练习上卷。
正练到半,忽然有人叫门,江晓媛出去看,吓跳,只见外面来个男青年堵在门口,长得特殊人高马大,身高足足有米九多,人往那站,宝塔般,遮住半条马路阳光。
江晓媛没敢放他进来,小心翼翼地探出个头:“请问你有什事?”
那男青年蜷缩着肩膀,迁就着她身高,努力想让两个人视线齐平,姿势显得卑躬屈膝,在风雪中哆嗦着问:“姐姐,你们今天是没上班吗?”
江晓媛警惕地看着他:“们今天歇天,你找谁?”
“就这对付客人?”江晓媛半张脸都窝在羽绒服里,含含糊糊地问,“你们影楼经营这不正规,是快关张吧,你怎在这鬼地方上班?”
摄影师用庞大身躯嗫嚅着卷卷手指,轻声细语地说:“技术不行,别家都不要,好不容易才找到工作。”
江晓媛:“那还不如去饭馆端盘子呢。”
摄影师边“嘤嘤嘤”地抹眼泪,边可怜巴巴地说:“都样。”
江晓媛想想,无言以对,只能承认他说得有道理——这些千里迢迢离家在外年轻人都是样,没有学历,没有技术,涌进各式各样服务行业里,洗头工、服务员……做事情不同,地位处境都类似,顾客是
男青年:“那……你们这有造型师吗?”
江晓媛:“没有。”
谁知此言出,那身高接近两米大汉目光左右游移片刻,竟然站在门口呜呜地哭。
江晓媛正打算关门手停在半空。
十分钟之后,江晓媛把脸洗干净,裹紧她那臭虫壳似羽绒服,跟着哭哭啼啼壮汉前往马路对面婚纱影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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