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允仿佛没料到她突然有此问,愣下,方才说道:“旧都……旧都很冷,不像你们这里,有四季常青树。每年冬天时候,街上都光秃秃片,有时候会下起大雪来,盖在平整石板上,人、马踩过地方很容易结冰……”
按照年代判断,曹仲昆叛乱,火烧东宫时候,谢允充其量也就是两三岁小孩子——两三岁能记事吗?这不好说,至少对周翡来说,她已经能记住父亲冰冷手和李二爷染血背影。
“但宫里是冻不着,有炭火,有……”谢允轻轻顿下,端起碗来喝口酒,笑道,“其他记不清,大概除冻不着饿不着,也没什特别有意思,那里面规矩很大——长大以后,般到冬天,都喜欢往南边跑。那些小客栈为省钱,都不给你生火,万错过宿头,还得住在四面漏风荒郊野外,滋味就更不用提,不如去南疆晒太阳。”
周翡踟蹰下:“那你……”
“记不记得曹仲昆火烧东宫?”谢允见周翡先是小心
由于随行人中有吴楚楚和谢允两个陌生人,四十八寨反馈果然慢不少。不过规矩就是规矩,除非大当家亲自叫门,否则谁也不能例外。周翡他们只好在山下小镇上住下,好在镇上车水马龙,有集市逛,有书听,并不烦闷。
在小镇上落脚第三天晚上,马吉利端着壶酒上楼,对周翡他们说道:“明天差不多该来人,你娘不在家,这帮猢狲办事太磨蹭,都早点休息——阿妍,说你呢,明天别又睡到日上三竿,有点太不像话。”
吴楚楚早早回房,李妍龇牙咧嘴,被周翡瞪眼,才不情不愿地跟着走回隔壁房间。唯有谢允留在客栈大堂窗户边小木桌边,手边放着壶他习以为常薄酒,透过支起窗户,望着蜀中山间近乎澄澈月色。
周翡脚步顿,她总算是从马上要回家激动里回过神来,意识到件事——无论是“端王”还是谢允,此番送他们回来,都只会是做客,不可能久留。“端王”是身份不合适,谢允……周翡觉得他似乎更习惯过颠沛流离浪子生活。
那路生死与共人,可能很快就要分开。
不知是不是在小镇上等太久,周翡发现自己对回四十八寨突然没有特别雀跃心情,反而有些低落。她走过去用脚挑开长凳子,坐在谢允旁边,发现从他视角往外望去,正好能望见四十八寨角。夜色中隐约能看见零星灯火,是不眠不休岗哨守夜人正在巡山。
那是她家。
那谢允家呢?
周翡想起谢允浮光掠影似提起过句“家在旧都”。如今在蜀山之下,她无端咂摸出点无边萧索之意。
周翡忽然问道:“旧都是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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