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
风刚好是往山洞里吹，顷刻便将火苗卷入洞中，那山洞既然被北军当成天然牢房，里面自然是
条死胡同，而方才躲入洞中流民为
保命，全都缩在最里头，根本来不及反应，浓烟便铺天盖地地滚滚升起，火苗爆发似转眼便成势，结结实实地堵住洞口。
此时再要跑，已经来不及。
不知是不是李晟错觉，他总觉得自己闻到股烧焦肉味，胸口登时阵说不出恶心，李晟拼命忍着想要干呕冲动，眼泪都快出来。
忽然，李晟眼前人影闪，杨瑾踉踉跄跄地落在他面前。
南边人不大习惯像中原男子样束发，往日里披头散发还能算是个“黑里俏”，这时候披头散发可就作死成“黑里焦”，杨瑾头发给四处乱飞火箭烧短截，焦香扑鼻地打着妖娆弯，那形象便不用提。所幸他脸黑，叫烟熏熏也看不出什
端倪。
出来！他们会用火！”
他觉得自己就像个蹩脚羊倌，嗓子都喊哑，那些人就是不听他。
李晟突然沉默下来，听着山谷中风声、箭声、吼叫声与惨呼声，不知怎想起霓裳夫人那句“振臂呼天下应”。当时他觉得惶恐之余，还有点小得意，现在想来，却简直要苦笑出声。别说“天下应”，他连这百十来人也拢不到起来。
想来是霓裳夫人素来不拘小节，闹不好只是见他青春年少，过来随便撩个闲逗他玩。
李晟想，自己只不过是个肤浅又善妒年轻后生，这辈子大概只配管些琐事，将来变成另个秀山堂大总管马吉利，便算是到头，毕竟，少年时大当家就说过，他连练武资质都不怎样。
“管不！”杨瑾冲他大吼道，“除非会喷水，
反正不行，你会喷吗？”
李晟：
“火！火！”
李晟猛地回过神来，低喝声，狼狈地用砍刀撞开支横空射来箭，北军这批箭尖上果然淬火油，从空中划过时火苗喷溅，好似颗颗天外流星。
李晟侧脸被火光烤发烫，他藏身处古木树根已经被火燎着，火星与树木自身水汽相撞，很快两败俱伤——树干焦黑片，火光也黯然熄灭，然而很快，更多点火油箭矢也接二连三地破空而来。
他们来时机太不巧，北军已经集结完毕十之八九，看着样子，北军应该本来便已经准备好杀光此地流民，把火毁去山谷，奔袭前线……那点火油点没浪费，全都给他们用上。
跟着李晟四下躲藏人虽然狼狈，却时半会间还算能勉力支撑，方才执意要躲进山洞那些人境遇就不那美妙——本想着进山洞便能躲避漫天乱飞弓箭，谁知飞来小火球落在山洞口，很快点着流民们自己垫干草和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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