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庚仓皇地避开他目光。
“长庚,跟说实话,你是不是……”顾昀说到这,不自然地顿下,饶是他心有海那宽,脸皮有城墙那厚,也觉得下面话不太好说出口。
长庚却仿佛
顾昀偏头看,见他眼睛红得竟似要滴血,忍不住笑道:“天,从小也没见你哭过,今天可算长见识,快点让王伯拿盆接着,正好皇上罚三个月俸禄,咱们可以靠你这点金豆吃饭。”
长庚当然不是要哭,他正强压着心里掺杂着幻觉杀意,整个人都快炸。
顾昀终于察觉到他眼神有些不对:“长庚?”
长庚勉强定定神,从嗓子眼里挤出句话来:“义父先把衣服换吧。”
他声音嘶哑得好像两片生锈陈年铁器互相刮蹭,顾昀听得皱眉,边留心,边飞快地解开湿透发髻,从车里拿干衣服换上。
外走,同时还纳闷地心道:“这老秃驴让人夺舍吗,怎想起给救场?”
……直到他看见守在宫门外等他长庚。
顾昀:“原来是你搬来护国寺,说那老秃驴怎这好心。”
长庚从听说顾昀在大雪里跪宿开始,身上乌尔骨就不分场合地开始蠢蠢欲动,然而他又不能乱,只好反复念着清心诀,在宫门口困兽似来回踱步,尽管已经做好准备,顾昀却比他想象得还要狼狈些,长庚脑子里轰鸣声,感觉翻涌气血快要顶到嗓子里。
他先不由分说地用厚厚狐裘将顾昀裹,伸手去摸那隐约发青脸,顾昀被冻宿,再皮糙肉厚,此时反应速度也慢不少,被他摸个正着。
长庚不敢去看他,坐在边低垂着眉目,按着陈姑娘教他方法吐纳,可那耳畔窸窸窣窣声音分明那微弱,分明轻易就能被马车隆隆声压过去,此时却成精样,个劲地往他耳朵里钻,越吐纳越心浮气躁。
顾昀将头冠放在车里小案上,“咔哒”声,长庚这才惊醒似回过神来:“煮点驱寒汤药,你先……”
他话音戛然止住,顾昀冰冷手指捏住他腕子。
长庚激灵下,想缩手,却被顾昀将脉门拿得紧紧,只得低声叫道:“义父……”
“不太懂脉象,”顾昀面色凝重下来,“但是大概知道练功岔气走火入魔是怎回事。”
可这个动作实在太暧昧,顾昀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只好顺口开玩笑道:“摸出骨重几何吗?”
此人也不知道是胸怀山川,还是真没心没肺,都这样,居然还在闹着玩!
长庚言不发地拖着顾昀上马车,心疼得眼圈都红。
上马车,暖意便扑面而来,顾昀搓搓手,转头问长庚道:“有酒吗,给碗。”
长庚没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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